申景河看到唯丽的信息时,已经是晚上10点了。今天终于在董事会上通过了新建文化产业园的计划,虽然公司的条件并没有改善,但其他董事会成员似乎隐隐约约因为申景河与陈可洁的关系,变得有信心了。
申景河觉得一家文具上市公司不仅要承担提供文化硬件的功能,更要成为传承文化的一条纽带。但股东们都觉得这只是年轻人的一个梦想,现在这种大搞经济建设的年代,哪有人定得下心来传承文化?没有好的盈利模式,或者说没有快速的盈利模式,不仅没办法向股东们交代,直接受影响的是公司的股价。陈秋棠是支持申景河开创OVEN公司的传统文化产业的,但是申景河一直没有开口想要引进陈家这个合作伙伴,这让陈秋棠颇为恼火。
申景河心里明白,如果没有陈家的支持,这个新的文化产业园就不可能诞生。但是如果引进陈家的资金,必然要引进陈家的管理。以后不光在公司事务上要受制于人,自己在感情方面在陈可洁面前也会很被动。但是完全脱离陈家的支持,这个项目根本不可能在董事会上通过。经过几轮斡旋,申景河终于想到了一个“虚张声势”的办法。
他叫芙蓉草拟了一套引进陈家资金的方案,然后装作不小心打印到了公司的前台。这个前台文员是公司有名的大嘴巴,只要知道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传得公司满城风雨。平时她只是收发快递、安排班车、接接电话,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董事会层面的信息。这下终于有机会看到公司引进资金的方案,再加上资方是申总未来亲家。这位前台充分发挥了想象力,把公司准备引进陈家资金的事情描述得真真切切,再添油加醋的把陈可洁与申景河的恋情合并到了资金引进方案中。不到一个星期时间,不光OVEN公司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申景河决定要引进陈家资金,连陈秋棠和陈可洁都收到了信息。陈秋棠为申景河这个决定暗暗高兴,这个决定不仅意味着申景河准备对陈家作出妥协,也意味着女儿的婚姻大事也是板上钉钉了。陈可洁一直在为上次庆功宴上申景河带着唯丽离开的事情生气,申景河没有半句解释。这下听到了OVEN准备跟陈家合作的消息,她心里想:他果然是以事业为重的,那些只能做两顿好饭的老女人,哪能拴得住景河的心?
其实陈可洁错了,申景河这次这个举动就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到底能不能独自撑起发展OVEN的重任。他虽然没有信心马上跟唯丽在一起,但是如果这个文化园的项目能成功的话,就能向董事会证明他的能力,也向自己证明他可以凭一己之力撑起这片事业,让父亲可以安心做动漫设计,让母亲可以继续优雅,让爷爷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OVEN走向一个新台阶。这一搏,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项目由于资金问题进行不下去了,那么他只得牺牲自己的爱情:与陈家联姻。
董事会成员虽然没有马上明确看到申景河引进陈家资金的方案,但是在文化园项目投票中明显倒向了一边,纷纷在项目计划书上签了字,并且夸申景河突破了传统文具行业的视野。虽然文化行业在短期内不会为公司带来利润,但长期来看,从文具硬件中能赚到的钱越来越少,而通过文化产业维系的消费者的归属感才有可能让公司的盈利模式走上一个新台阶。申景河对于董事们的肯定,并没有感到一丝松懈。这帮董事都是看着公司利润吃饭的,他们其中一部分人持有公司少量的股份,他们更多的关注他们在任的这几年公司的收益,似乎对公司未来的发展并没有兴趣。只是看好有陈家的资金注入,公司的股票有可能上涨带来的业绩。
这一招虚张声势、空穴来风,让芙蓉捏了一把冷汗:“申总,如果给这帮董事知道您利用前台散播对您有利的谣言,您在公司就会面临信任危机。您有没有想到后果?您平时都不会这么冒险的,怎么这次不等等机会再出手?”申景河没有看芙蓉,眼神空空的望着窗外。冬天天黑得早,才刚下班就已经灯火辉煌了,有些角落已经堆挂了一些雪。他有点倦了,转过脸看着芙蓉说:“从我进公司一直想推这个项目,我也一直在等机会。我几年前去过一趟俄罗斯,那儿的经济并不好。可是我在莫斯科的地铁里,看到好多人都在看书。我回国也坐过几次地铁,看书的人屈指可数。我想做点事情,我觉得不是我们不想看书,是暂时忘记了看书。我想把我们看书的记忆找回来。我一直在等机会,可是有那么一个人让我等不下去了。我再等下去就有可能永远失去她了!”芙蓉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提问,什么时候该沉默。她看了下申景河的表情,看得出来他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了,与其现在问他的选择,不如等他自己理清楚了再说:“申总,您今天没带手机。申太打电话叫您回去陪她打火锅,您给她回个电话吧!”
申景河心里想着一天没有跟唯丽说话,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唯丽拨了过去,电话已关机了。他寻思着,唯丽很少关机的,好几次凌晨打电话给她都接得通。今天不会有什么事吧?不管怎么样,先回家陪老妈打火锅再说。
以前申景河老觉得打火锅很不营养,自从跟着唯丽吃了各种美食后,口味越来越重了。好几次自己带材料回父母家,叫上爸妈一起打火锅。申太惊叹儿子的变化,记得第一次看到儿子居然买了牛百叶回来,说要跟她打火锅,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景河,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吃内脏的吗?现在还用内脏打火锅?”申景河说:“今天还有更多惊喜,我还做火锅料孝敬二老!”申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熊孩子,我跟你爸很老吗?”申景河也没大没小的用两个指头框住申太的两边眼角说:“您再这样夸张的笑,就真的要长皱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