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梨园,梨花早已被雨水浸落,此时花瓣坠了一地,衬得梨园细白如雪,微嗅之间,鼻翼暗香浮动。
梨园主殿之后,有一片湛清碧绿的竹林,清风扫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鸣响,就像美妙的乐音盈盈飘来。
如此绿野仙踪之境,恰巧修葺了一宇亭台,亭台旁有溪水流过,正应山水清音四个字。一时亭台中布棋局,二位娥眉俊秀男子,正在跪坐在桌案前博弈操棋。
其中一位男子,面偌白玉,神采飞扬,一袭白衣随风而舞,仙人般的不食烟火,他修长二指夹着一枚白棋,稳准的放到一干黑子外,顿时将黑子阵法劈开,带白子杀出一条血路。
看自己不再受困,男子悠然一笑,满身铅华落尽,干净的无以复加。
“王爷,您心思不在棋上,仿佛有什么心事。”
被男子猜中心思,刘武脸上一赧,将一握黑子洒落回草盘棋罐中:“慕白,宫里怎么还没来消息?”
被刘武换做慕白的男子听他问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王爷很是惦记王妃娘娘,不如随在下一同化作太医,去替娘娘诊脉如何?”
“慕白兄是在调侃本王?”刘武眼睛眯起,仿佛带着戾气,但了解的人谁都知道,他这是故作深沉。
这慕白本姓吴,正是刘武御用的太医,也是刘武心腹,更是一直为李红妆诊脉的人。与枚乘邹阳不同,吴慕白与刘武关系仿佛更近一些,因为他不是刘武幕僚,却因为刘武而投身宫中为医,所以他与刘武一直是似臣似友的关系,故而在无人的时候,吴慕白经常随意的挖苦刘武,恰似刘武的损友一般。
“在下岂敢调侃王爷?在下是在羡慕王妃娘娘,若早知王爷如此深情待人,在下该托个女儿身才好。”吴慕白说着对刘武抛了一个媚眼,姿态妖娆至极。
刘武虽被他恶心惯了,但还是恨得牙根痒痒:“即使你化作女子本王也不会看你一眼,本王心中早有佳人。”
吴慕白听了噗嗤一笑,心中暗叹真是**眼里出西施,王妃娘娘女人都算不上,何谈佳人之说,不过这话他不敢直说,因为他知道,如何逗扯王爷都好,但绝不能在王爷面前说王妃一个不字。
“你笑什么?可又在憋什么坏水?”刘武戒备的问道,这吴慕白医术了得,但是心肠很坏,起码刘武认为他很坏,尤其是嘴巴。
“王爷冤枉在下,在下可好好的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本王现在需要你做些事情,你知道王妃的身子如何,告诉我,此症状究竟有没有办法治愈。”不在和吴慕白插科打诨,刘武严肃的问道。
“慕白不敢欺瞒王爷,王妃的病症很棘手,血寒至极,在下想过很多方法,都是要用虎狼之药,先前没有试过,这些方法在下不敢在王妃娘娘身上尝试。”一改先前的放纵不羁,见刘武严肃,而且又谈到自己的专业话题上,吴慕白也跟着严肃起来。
刘武心怀痛苦的一敲桌案:“明明只是无影草的毒,为何会变成这样,红妆是本王正妃,日后若不能……”说到这刘武又是一顿,狠狠的攥紧了拳头:“若是被本王查出那下毒之人,本王绝饶不了他。”
一想到那无影草之毒吴慕白心思一动,转向刘武道:“王爷,或许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无影草又加了水寒湿石的寒气,二者相冲,娘娘大难不死也不会再……。”吴慕白说道这里也是一顿,他知道刘武不像让任何人知道此事,除了他二人,就连枚乘和邹阳都没有透漏半句,所以他话锋一转道:“是谁会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毒害王妃?王妃家门凋零,李老将军也早无军权,这样的女子嫁给王爷对朝纲来说毫无用处,所以那边没有理由加害王妃娘娘,难道他会希望娘娘死,然后王爷封个家父手握重兵的周小姐为正妃吗?”
“慕白所说之事本王也曾怀疑过,可是不是东宫的人做的,那又会是谁?这水寒石只有宫里才有,且管制及严苛,每每有用此药的地方都有明显记载,你也说过,近年来用过水寒石的只有三处,母后处,戚夫人处,还有就是东宫处了。”刘武承认幕白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除了东宫他只能怀疑戚夫人,可是戚夫人连李红妆面都没见过,她又为何要害李红妆?
“有一点,在下认为娘娘说的非常正确,那就是王爷招蜂引蝶,这下毒之人恐怕是嫉妒王妃之人。”很明显的吴慕白有心怀疑周薋荌,但是她不敢直接点出,因为点出周薋荌就要考虑到她水寒石的来历,此事或许和皇后娘娘有关。
刘武眉心轻拢,露出一脸的不悦:“本王在于你说正事,怎么又来调侃本王?”
幕白浅笑不语,目光有些探究的盯着刘武看,王爷真是当局者迷还是不肯相信。
见吴慕白只笑不语,刘武眉头皱的更深,敢用这种眼神看他的人,除了李红妆就只有吴幕白了。
吴幕白知道刘武的想法,自己的母后,还有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再加上自己的政敌,任谁都只能会怀疑后者,但是东宫太子妃四年未有身孕,她替太子妃请过脉,不像是不孕的症状,但是却说不出的虚弱,所以吴幕白怀疑有人在太子妃饮食中动的手脚,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皇后娘娘。皇后能对太子妃都会如此,更何况是她一点也不喜欢王妃李红妆,而周薋荌刚好是她只派给王爷的王妃候选人,所以中间一衡量,周薋荌对李红妆下药简直太说的通了。
“王爷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眼下即使找出凶手也无济于事,此毒无解,并且不知何时会发作,所以宫里和王妃娘娘那怕要瞒不住了。”自己稍有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吴慕白不敢说,也不能说,又怕刘武胡乱猜测而牵一发动全身的乱了阵脚,所以他故意将侧重方向转移。
“瞒不住也要瞒,”刘武斩钉截铁道,“尤其是母后和宫里的人,现在母后只因为本王对用情些就把她召进宫与本王分开,若是被她知道那件事,母后肯定会逼本王再娶的,所以此事对红妆非常不利。”
幕白了然的点点头“王爷疼爱王妃之心令人动容,王爷放心,皇后娘娘知道您因为王妃被召入宫的事而不高兴,所以万事也都应了王爷的心思,每日为王妃诊脉的都是在下,其他太医不会知道!”
刘武郁结之情稍释,李红妆脉象奇特,就算别人不知道她是中毒也知道她血气寒冷,所以诊脉这件事只有交付给吴幕白他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