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弘知道,有的事是瞒也瞒不住的,毕竟素锦还是个大活人,又有这么多兵士看着。所以,在回宫的路上,他把早上的事全都告诉了秦冬。
秦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晚自己竟然和素锦搂着睡了一夜?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个小女子,没想到她会用损毁名节的办法来设计自己。
他们两人刚进宫门,就看到护卫营的兵士正在巡视。他心中算了算时辰,不对,这个时间他们不该在这里的,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果然,巡视带队的正是小虎,他见秦冬回来了,急忙忧心忡忡的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我刚休沐一天,你们的岗都乱了吗?”秦冬问道。
“秦队长,你怎么才回来,出事了。”小虎子道。
“出事?出什么事?”梁弘问道。
“素锦被几个凶神恶煞似的太监带走了,恐怕会凶多吉少,你快去救救她吧!”
其实,素锦在护卫营里待的这几日,总是帮兵士们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脸上还总挂着甜甜的笑容,大家早把他当作自家小妹来看待。今日见她被抓走时吓得全身发抖的可怜样子,小虎他们实在于心不忍,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只能等着秦冬回来,再想办法。
“什么?素锦既然调给了我,就是我的人,他们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两个时辰了,我们也出不去,只能老在宫门这里转悠等着你。”
“我这就去。”秦冬说完要走,被梁弘拦了下来。
“秦大哥,先别急,你没穿官服,不能在宫中随便走动。这样吧,我先赶去内监司,你换了衣服再过来。”
秦冬低头一看,确实还穿着便装。
“快去,给我拿官服来!”
“带着呢!带着呢!快点,把队长的官服拿来。”小虎子一招手,身后的兵士递过来一个包裹。
“算你小子机灵!你们给我好好巡视,别给我搞出岔子。”秦冬接过官服,递给梁弘,“弘弟,我们走!”他丝毫也不避讳,边走边换了起来。
两人急匆匆来到内监司,看到两个小太监正在往地上泼水,拿刷子刷着地板。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残留在空气中,一种不好的预感迅速传遍两人全身。
“你们两个,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梁弘道。
“哦,梁公公回来了?刚才有个宫女好像偷了宫里的财物,被梁掌事拷问来着。”
“那个宫女叫什么?可是叫素锦。”秦冬问道。
“对,正是素锦。”小太监道。
“她人呢?”秦冬追问道。
“这……”小太监听秦冬问素锦行踪便支吾起来,两人互看了一眼,谁也不敢答话。
“你们没听到吗?素锦人呢?快说!!”梁弘厉声道。
“她……她被掌事割了舌头,废了双腿,当场就断了气,抬到宫外的乱葬岗埋了。”小太监的声音不停的打着颤。
“什么?你再说一遍?”素锦那甜美的笑容还在脑海中浮现,此刻却已命丧在莫虚有的罪名里。秦冬两眼涨满血丝,一股怒气直冲头顶。
秦冬在回来的路上,还想着应该如何吓唬一下这个小女子,却没想到此刻他们已阴阳两隔,而且还死的这么悲惨,在这花一样的年纪。宫中阴暗,早有耳闻,可当不争的事实真的摆在眼前时,却是另一番感觉。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这么简单的就决定了一个生命的死活?
秦冬身上的每根血管都在膨胀,仿佛马上就要爆开一样。他抓起其中一个小太监,双手高高将人托举到空中。这个高度,如果他要拿出五分力将人抛出去的话,小太监必死无疑。
头顶上的小太监吓的不停喊着“大人饶命”,另一个干脆吓的晕死在地上。
“秦大哥!秦大哥!”梁弘连忙上前摇晃着秦冬的胳膊,他觉得此刻的秦冬已失去了理智。“秦大哥,快把他放下,这不关他的事呀!”秦冬丝毫没有反映,“你若将他摔死,他不就成了另一个素锦吗?”
这句话真的进了秦冬的耳朵,他将小太监轻扔到地上,四处寻找着什么。
“弘弟,梁德呢?梁德呢?”
“秦大哥,你别这样。你就是找到梁德又能怎样,像素锦这样的人,这偌大的皇宫里不知每天要死多少个。”梁弘挡在秦冬面前。
梁弘的话就像千年冰水一样给秦冬从头到脚来了个透心凉,他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他低下头,望着梁弘那张因为担心他而变得惊慌失措的脸。是呀,他找到了梁德又能怎样,把他杀了吗?然后呢?他会被梁有派人四处追杀,秋娘是有南廷羽护着,可是老爹肯定会受他连累?还有,还有弘弟怎么办?
“秦大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弘弟,我们离开这里好吗?离开这个毫无人性的地方。”
“离开?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只要离开这个皇宫。这里的一切都让我喘不过气来,在这样下去,我不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失去你,或者先离你而去。”秦冬双手抓住梁弘的双肩,“跟我离开好吗?找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隐居起来。好吗?”
“好,我跟你走。”
“好一个你侬我侬的场面,真是要甜掉牙了,让人羡慕的很呀!”梁德阴冷的声音,随着冲进来的几十个手持兵刃的太监充满了整个正堂。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梁弘问道。
“干什么?干这么多年来最想干的一件事。”梁德得意的道。
“大哥,我不明白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梁德话中隐含的意思梁弘已猜到九分,可他扪心自问,和梁德之间虽然不像亲兄弟那般亲近,但也没红过脸,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今天他会这般待自己。
“不明白?好,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梁德坐到梁有那雕刻着双虎的红木椅上,双手触摸着两只虎首。“你知道吗?你我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从我们一起被干爹同时收为义子那时起就是注定的了。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你是那么碍眼。你只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觉得头疼难耐,你就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上。”
“为什么?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梁弘道。
“谁说你没有?我就不明白,你除了皮相比我好些,哪里胜的过我?先不论武功高底,我帮他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你呢?你干的全是体面露脸的活。干爹只要看到你脸上总挂着那让人看了就恶心的笑容,而一看到我,就紧锁双眉。同为义子,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梁德有条不紊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好不容易,先皇驾崩了,你要去守陵了,他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了,以为他会对我好些,结果没有,一点也没有。还是那样,始终待我都像个外人一样,还天天念叨着,盼着你早日回来。他嘴上天天说拿我当亲儿子一样,可他从未在皇上面前说过我一句好话。”
“大哥,你多想了,干爹他待我们两人是一样的。”
“屁话!一样?一样他在宫外给你置办了大宅?一样他已给你买下了良田千亩?而我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呢?干爹从未向我提起过此事。”
“他当然不会提,只要他帮你打理好一切,你到时只要坐享其成便是,告诉你做什么。”
“干爹呢?咱们把他请来说清楚。”
“说清楚?现在就清楚的很。别以为那个老糊涂能为你撑腰,他前日出宫就没回来,这简直是解决你的天赐良机!”
“这么说来,跟踪我们出宫和杀害素锦全是你干的?跟梁有毫无关系?”秦冬道,既然梁有已有两日不在宫中,这些事显然与他无关。
“是又怎样?去死吧你们!给我上。”
梁德话音刚落,众太监手持刀剑,嘴里喊杀着向他们二人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