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司马姝(书音,美好的意思):太史公司马迁长女,即文中“我”口中的阿姊,嫁与杨敞(名字是我起的,历史上确有其人)
司马祎(一音,美好的意思):太史公司马迁长子,字仲极
杨忠:历史中杨敞嫡长子,后承父爵为安平侯,此章设定为15岁
杨诚:我翻阅的弘农杨氏族谱中为杨敞次子,历史上我没有找到记载,此章设定为13岁
杨恽:历史上杨敞幼子,因杨忠故仕为郎,后告发霍氏谋反有功封平通侯,因《报孙会宗书》获罪腰斩,可算作记载中第一宗文字狱,对《史记》发行贡献巨大,此章设定为10岁
正文:
穿过熟悉的街道,踩踏着飘落的黄叶,因为刚刚被一场雨浸润过,所以踩上去软绵绵的从脚下泛起寒凉。昔年只有我一臂粗细的小树如今已经成长的高大威武,在寒风中挺立不倒。
望着这个街道,仿佛能看见几个孩童穿梭跑过。
“頔儿好矮哦,还没有这棵新树高。”
“长兄也没有大兄高啊,羞!”
“哈,祎弟,頔儿别闹,老师在叫呢,走咱们读书去!”
时光流逝,昔人不再,正如这参天的树再也回不到十年前..
轻叩大门,抬眼望这漆黑的木门应该是刚刚被重新油刷了一遍,油亮亮的还沁着松木的味道。
一个老翁佝偻着腰背为我开门,人虽然显得十分苍老可是那双眸子却异常的明亮。
“老翁,麻烦通报一下夫人,在下司马頔。”
听到我报上的姓名,老翁一下子整个人都僵住了,挺了挺身子抬头看我,眼角悬着晶莹,嘴角也激动的颤抖。
“君是..阿舅,是阿舅么?”
“老翁..”我心生疑惑,莫不是我这姓氏让他知晓了我的身份?可是司马一姓也不算稀少,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方便有几户同姓的“本家”。
再看老翁,布满褶皱的脸激动异常,那明亮的眸子泛着泪光,透过眸子,终于和我脑海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相合。
“郑,郑伯?”
老翁更加激动了悬在眼眶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我连忙走上前去扶住了老翁。
十年了,十年里我仿佛已经抛弃了原来的那个身份,改换了曾经的一切,有时甚至会不真切的想,昔年那个长安司马頔早已消失不复存在,再也没有一个端坐窗边读书的司马頔。我便是我我又不再是我,当年的五谷难分现今也会在田地中挥汗如雨只有农闲的时候还有可能会唱两首《诗经》中劳动的歌谣。可是,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有那么几个人记得我,记得我当初的风貌,让我不能也不愿投托变作另外一个人。
和老翁相扶寒暄了许多,我才踏进这家大门,老翁拽着我的手舍不得放手,只能放开嗓子,沙哑低沉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向里屋的主母通报我的来访。
院子还是昔日那个院子,虽然小但是整洁雅静,平顺的官运并没有给这书香四溢质朴的一家人太多的改变,老翁一嗓子穿透了整个院落,已经有奴仆放下手里的活计从侧屋探出脑袋来瞧。
主屋原本沙沙的机杼声突然停止,我甚至可以听到因为起身太快而掀倒坐具的声音,听到里面的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原本端庄的妇人也没有了端庄之态,看到我比老翁还要激动,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拭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她的仪态惊吓得我赶紧跨几个大步走上前来将她接住。
“阿姊,小心!”
“叔郅..”阿姊死死拉着我的手指甲甚至已经陷进了我的肉里,我只是扶着她,身上仿佛已经没有了痛感只能感受到心里的暖流。
“叔郅,汝怎么,怎么回来了?仲极呢?”阿姊说着还扬头向门口望了望,没有看到长兄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长兄要过几天呢!”我轻拂阿姊的发丝为她整理仪容,看到阿姊头上带的素花我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碰一下仿佛被刺到般又收了回来。
“阿姊这是为大兄么?”
阿姊看看我,神色悲戚没有说话。
周烨是父亲的学生,我的大兄,一年前我行冠礼的时候他还特地赶过去为我主持,那一天他高扬着头对我们说圣上要他去做太史,那时的我似乎已经微微感觉到了噩运的降临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我原本只有一个兄长的,但是大兄对我们就像一个至亲的兄弟,所以成年取字的时候,长兄取了仲极的字,我取字叔郅,大兄在我们心里永远有一方位置..
阿姊看着我,这等聪明的阿姊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我这次回来的意图。
“叔郅,难道汝..”阿姊拽着我甚是紧张。
“我?吾什么?”我故作不理解的搔搔头赶紧转移话题,“忠儿,诚儿还有恽儿呢?这些孩子啊恐怕都要记不得我这个阿舅了!”
阿姊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汝啊,他们都去了老师家里求教,这会儿子也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小弟去问问他们还认得认不得你这个阿舅!”
“诶,阿姊,”我扬起头来,嘴角勾起狡黠的微笑,“我正是要好好问一问,如果他们谁不认识我这个阿舅,那就是阿姊没有时常在他们面前提点,那个长得最正最为仪表堂堂的就是吾!”
阿姊掩面而笑,大大的桃仁眼睛上挑又悄悄的把我端详了一遍继而继续痴笑。
“好啊,阿姊,你说刚刚我可有一句妄言?”我拽着她不依不饶,仿佛从前那般,我总是痴缠着阿姊,阿姊没有办法坐在门口台阶上与我打闹,夕阳西陲,斑驳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好奇心重的奴仆都伸长了脖子在看,阿姊平素端庄温文尔雅,恐怕他们还从没见过这种景象呢!
“夫人,阿舅风尘仆仆而来要不要先备饭?”一个小婢水灵灵的大眼睛打扮也颇为俏皮可爱走上前来询问。
阿姊抚掌看来是真的把这等事全然给忘了,连忙一脸抱歉的看向我。
“要的,要的,快快备上些好菜,对了要做菰米饭,要肉羹还有煎葵菜,家中没有的便快些叫人去买些来。”
我留住微笑眼底尽是怀恋,阿姊果真将我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原本想打趣两句的话也全被我尽数咽进了肚子里。
“还要酱汤盐菜!”我笑着补充道,轻松淡然的打趣掩饰心底潋滟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