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旺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女孩受到宁嬷嬷的蛊惑,现在就要收回那田地吧?
孟张氏脸色也很难看,她怕韩暖说出田地落档之事,而暴露出两口子的意图是由她泄的底。
虽然自己长得健硕高大,但从心里怕孟二旺,不怕打架,只怕休书,所以,细长眼睛紧张的来回漂着韩暖和孟二旺。
“表舅,外公那二十亩地,你们就先种着,既然是长辈的安排,风儿也不敢违背,只是希望表舅将那租子送到风儿所住之处,风儿自己生活也算是有了一些保障,不用一次性送过去,分每月送即可,另外,生活必须品也帮着风儿预备一些,不让表舅吃亏,可以按照市价折算在租子里,表舅表舅母的大恩,待爹爹受到朝廷奖赏后,风儿再行报答,”韩暖说完又施一礼。
孟二旺惊愣住了,没想到韩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宁嬷嬷不是要收回那田地吗?小姐怎么没有按照她的意思?
孟张氏却很生气,要那租子如割她的肉一般,没想到这个小贱人在这等着他们,地都不想归还,还要租子,她喘着粗气怒声说:“你的算盘打得好啊。”
韩暖所需理由很正当,没有多要租子,也没说收回土地,交租子还是分月收取,生活用品都折成租子,让他们没有吃一点亏。
这也是稳住他们的意思,最起码还能先种着地,要是收回地,这兵荒马乱的自己也难找到人管理。
地依然还可以种着,他们的心里就能踏实许多,自己生活也能得到最基本的保障。
表舅瞪了表舅母一眼说:“说什么呢?风儿这样安排很好,既然守孝也要吃饭,咱们到时送过去就是,别让孩子冻着饿着。”
表舅母没有说话,但满脸不虞,生气的瞪韩暖,恨不能用眼光杀人。
韩暖接着说:“表舅,风儿虽然年岁小,但是对于家里的事还是了解的,当时咱们两家交往很亲近,爹爹和外公没少帮衬您们,这些都不提,那是亲戚之间的感情亲密的结果,现在我家落难了,您们能收留我照顾我,外公爹爹他们在地下有知,定会感激您们的。”
表舅母翻着白眼说道:“还感激我们,谁知还能不能记起我们,你是没有办法才逃到这里的吧。”
表舅没有说话,沉默的表示同意自己老婆想法。
韩暖淡淡的笑了笑:“表舅母,不记得两家的情意,外公早就收回田地了,即便不收回,也要按照市价收租子了吧?”
表舅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黑黝黝的皮肤泛起红色,想必心里很是不平,可是又无理可说。
表舅冷冷的问:“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不用讲这些虚的。”
虚的?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照顾帮衬却成了虚的,韩暖真为前身女孩外公爹爹不值。
可是这样的小人,狼心狗肺的东西自己现在还不能置气,先保住小命再说,等以后有机会在替韩暖风好好惩治他们。
“表舅,京城祖父虽是跟爹爹有间隙,但爹爹被杀祖父不可能不管,定会派人来处理后事,风儿想,待呼沙军队撤走后,还要麻烦表舅带风儿去魏县料理一下亲人的后事,待京城派人来,必会感谢表舅的大恩,表舅也知道,祖父是四品官员,提携一下表舅那是很容易的,即便不提携,这二十亩田地对于他们来讲也是九牛一毛,到时,我会跟祖父进言,想办法将二十亩地送给孟家,作为感激照顾风儿的谢礼,”韩暖为了保障自己生命安全,只能扔下这么一个大的诱饵,希望自己在这住的期间能平稳些。
韩暖说完,就见表舅和表舅母一怔,随即眼睛一亮,他们都是聪明的,马上想明白,阴晦之气在脸上一扫不见,激动之色顿现,恨不能手足舞蹈一番。
是啊,两口子绞尽脑汁想要留下那二十亩地,连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了,韩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梦想成真,还是没有任何风险的得到,还有可能被贵人看重提携。
照顾一个小丫头有什么难,费不了多少粮食,又是个守孝的,荤腥是不能沾的。
两口子越想越兴奋,表舅母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肥胖的肉挤在一处,有些不相信的追问:“风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会跟你祖父说,将那地送给我们?”
表舅也跟着瞪大眼睛支起耳朵,听韩暖的答复,以确定她说过这样的话。
韩暖点点头,再一次明确的说:“是的,我会想办法说服祖父,让他同意的。”
表舅不在淡定了,双手搓了搓,掩饰内心的澎湃,笑着说:“好好,风儿真是懂事,当小姐的就是不一样,这话说得,真是让人心里温暖啊,放心吧,表舅一定带你去魏县,好好的处理你外公外婆爹娘的后事,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弟弟,等你祖父来了,看到你们姐弟俩心里也宽慰些。”
他身上猥琐气息一扫而光,瘦弱的身板挺直,力图彰显高大形象,让韩暖感觉很有依靠,但事宜愿为,反而让人感到有些好笑。
其实,不用想祖父也会处理这地,毕竟距京城遥远,而且数量不多,何不送个人情也能得到一些好的声望。
二十亩地在京城值钱,在这边陲山村却是不值钱的。
当然,韩暖这是根据前世经验估计的,对于现在行情并不了解。
由于有了这个承诺,表舅表舅母感到这样得到土地,总比担着掉脑袋的风险得到的好,只要将这个小祖宗打点高兴了,二十亩地就手到擒来。
两口子美滋滋的回村里,然后分头行动。
表舅去找里正,说安置韩暖住房的事,虽是自己家亲戚的房子,但也要跟里正表明一下。
里正也没想到韩暖为了守孝,小小年纪自己单过,从心里对这个孩子有了些敬佩之意,只是那房子……
“二旺啊,你表叔那房子可有些不吉利啊,一个小女孩能行吗?”
“里正叔,那不过是人们瞎说,哪有什么事啊,去年我不还借朋友在那住一段时间吗,到现在那一家还活蹦乱跳的呢,”二旺满脸堆笑的说。
里正虚荣心很强,很愿意听别人叫他里正大人,本村的人不好喊里正大人,就都按照辈分前面加上里正这样称呼,他很惬意这样习惯。
孟二旺的堂叔一家在前三年时死的,其实没有死在家里,而是死在去探亲的路上。
过去人很讲究风水,能造成一家灭门这样的血光之灾,说明房基地风水极不好,所以,房屋闲置也没有人敢去住。
之所以安排这个院子,原想着借宅风水不好,有血光之灾之说,让小丫头有个意外,等那丫头死了,大家自然会推到风水上面。
现在到是不用了。
可闲置的好一些的,能住人的房子还真不多,战乱开始,避难的人会越来越多,自己在村里人缘不好,想安排个守孝的,还真不容易。
这样也好,万一那个房子太凶,要了小丫头的命,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损失,想办法说是孟老爷子的遗嘱,将那地送给自己的。
孟二旺打着算盘,美滋滋的想着。
里正见他这么说,也知道村里能住人的空院子很少,再说,韩县令一家只剩下这个小女孩,血光之灾已经发生,住不住那房子也一样,所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韩县令被杀,朝廷得有个说法吧?不知什么时候能有结果?”里正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事,韩县令因跟孟二旺爹的关系很给自己面子。
孟家村要供奉怒神,大家生活压力都很大,地多的还好过些,地少的一般都用女人嫁妆或是女儿的聘礼添补。
好在孟家村地位高,娶妻嫁女都很容易。
韩县令为此给孟家村减少些税赋,缓解不少生活压力。
不知新上任的县官能不能这样好说话。
“应该不会太慢,韩县令的父亲是朝廷四品官员,任工部侍郎,韩县令全家被杀,老太爷不可能不管,定会有个说法的,”孟二旺炫耀着,底气十足的说。
虽说韩县令与京城的家不怎么来往,但是里正不知道其父是这样的大官,听到后吃惊不小,心里更不敢怠慢,急忙说:“二旺啊,韩县令的遗女你可要照顾好了,要是在咱们村出了什么事,咱们可担待不起啊,这要上面追究起来可够咱们一受。”
孟二旺听后,心里一阵胆虚,自己先前真是被银子迷住双眼,竟然会冒出那样的想法,这旁不相连的里正都怕担责任,要是真的让那个小丫头出什么事,恐怕一切罪责就都推到自己这个表舅身上。
看样子要改变策略,那个小丫头可不能出事。
“风儿自己住,还请里正叔跟村里人说一声,风儿是在守孝,又是县令家的小姐,别去惊扰,怎么说,她爹也给咱们村减了不少的赋税,大家都借了光受了实惠的,别打什么主意,让孩子受到伤害,”孟二旺郑重的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