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痴唇边的微笑凝固了,却只一瞬,便坦然的说道:“那孩子不是他的!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什么?不是他的?”这回,左小浅是真的跳了起来,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戒痴:“怎……怎么可能?若不是他的,那会是……啊!难不成是——”泠月朗的?!
泠清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娶了荷妃,宁愿头顶绿云他也不碰她,娶了花月容,也是这般!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可是,心底里那慢慢溢出来的甜甜的东西,是什么?
他除了自己,谁也没有碰过!这是,什么意思?
戒痴看着她呆滞的表情,轻声道:“你猜到了?也是,你同他一样,都是很聪明的人——”
这世上,最聪明的那个,最算无遗漏的那个,应该就是他了吧!当日,他借圣通子的手除了泠璇,毁了泠月朗,再借自己的手,除了圣通子……
这样的心思缜密,能配上他的,恐怕也只有眼前的女子了吧!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心里,还是会有那么点介怀与哀伤的吧!
毕竟,那个人,是自己倾尽了全力去爱的人啊!即便现在,她的心里,依然装着他。只是,当那****睁开眼睛醒过来时,她便知道,她与他之间,再无可能了——无关爱恨!
从他将那把要了圣通子的命的匕首不动声色的滑进自己的手里时,她便知道了,她一直在一盘棋局里,原本以为是圣通子的棋子,却没想到,她一直是他手里的一颗棋……
她爱他,所以不在乎被他利用。可是,真正无法原谅与理解的是,他在明知她与泠月朗有可能是兄妹关系的情况下,仍然毫不手软的设计了泠月朗和她,并且导致她因此而怀上了自己哥哥的骨肉……
多么残忍,可是,她依然对他恨不起来!既然无法爱也无法恨,所以她果决的选择了离开,远远的离开那些扰人的红尘往事……
只是,当在大街上看到神情迷茫沮丧的她时,她所埋葬的那些记忆,又统统的复活了……原来忘记,也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呢!
左小浅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冰冷起来:“他,知道你和泠月朗两个人……的事情吗?还是……”那根本就是他所设计好的?
戒痴回过神,冲她温和的笑笑:“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也不需要再来追究谁对谁错……你不在宫里好好的呆着,怎会这般模样的跑出来?你……不会是跟那个人在一起吧!”她想起她曾经在自己面前大方坦然的承认说她喜欢上了别的男子……
呼!左小浅用力的呼出一口气来:“世事难料,我没有跟他们任何人在一起……”
“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皇……他有多爱你吗?”戒痴蹙了眉头,不解的问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与那名男子之间的情感究竟为何,但是,他对你的感情,我看得很清楚很明白……我以为,你们会……”
他对她那样深厚的感情,她作为旁观者,看的一清二楚,同时,她也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没有任何人呢!
她一直很是喜欢左小浅的率性与坦然,不管面对顺境或逆境都勇往直前的态度,让她钦佩的同时,也羡慕不已。所以即便知道她是他心中份量最重的那个人,她还是对她讨厌不起来……
左小浅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或许,是我自己太龟毛了吧?我只是,容忍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哄瞒……把我当成傻瓜一样的耍弄,让我很是冒火!”
她想,归根结底,她所在意的,就是他的态度吧!她怕自己再次付出真心后,落得荷妃或者是花月容这样的下场,那时候,她想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唉,为什么遇上他,原本勇敢无畏的左小浅,渐渐的,变得连她都觉得陌生了?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那天,你们进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她对这件事情的好奇心很重,但她也不敢随便的问人,这件事情就一直像根刺一样的卡在她的心口——她有预感,这事,十之八九跟泠清若那家伙有关!
戒痴的表情怔了怔,回过神来端了面前的茶杯,掩了嘴角那一抹苦笑:“这件事情,我并不想提……”
那有关自己屈辱自己尊严以及皇家颜面的事情,如何能对她提起?而且,只怕对她说了,她对他的厌恶会更深吧?
见花月容的确不愿意提起那件事情,左小浅只得压下自己的好奇之心:“可是再怎样,你也犯不着这样的……委屈自己啊?”
她这般动人的人儿,就算离开泠清若,想要找个好的归宿,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啊!为什么年纪轻轻的便如此想不通的跑去长伴青灯?
“这不是委屈!”戒痴神情向往的微笑道:“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既是虚幻,我又何必执着那不属于我的缘分呢?”
虚幻?“你说的很有道理,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左小浅浅笑着,举了面前的茶杯,与她的轻轻一碰,感叹道:“这世上,真实的事物又少又短暂,幸福和快乐犹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一触便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