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汉学家史华兹说:“严复不是整个中国的代表,他属于一个庞大的、愚昧的社会中的一小部分杰出的文入学士,而在这些文入学士中,他又属于对时势作出开创性反应的佼佼者……他的著述确实对他同时代的青年人,和对现今已七八十岁的中国知识界、政治界的杰出人物发生过相当大的影响。梁启超深受过他的影响,而其他各类人,如胡适、蔡元培、鲁迅以及毛泽东也都在年轻时受过他的影响。”梁漱溟评章士钊:“行严先生在学术界才思敏锐,冠绝一时,在时局政治上自具个性,却非有远见深谋。论人品不可菲薄,但多才多艺亦复多欲。细行不检,赌博、吸鸦片、嫖妓、蓄妾媵……非能束身自好者。”美国学者杜威曾经这样评价蔡元培:“拿世界各国的大学校长来比较一下,牛津、剑桥、巴黎、柏林、哈佛、哥伦比亚等等,这些校长中,在某些学科上有卓越贡献的,固不乏其人;但是,以一个校长身份,而能领导那所大学对一个民族、一个时代起转折作用的,除蔡元培以外,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傅斯年曾对蒋梦麟说:蒋的学问不如蔡元培,办事却比蔡高明。他自己的学问比不上胡适之,但办事却比胡高明。最后笑着批评蔡、胡说:“这两位先生的办事,真不敢恭维。”蒋梦麟补充说:“孟真,你这话对极了,所以他们两位是北大的功臣,我们两个人不过是北大的功狗。”蒋梦麟认为,蔡元培的学问人格具备了中西文化里三种最好的精神:“一、温良恭俭让,是中国最好的精神;二、重美感,是希腊最好的精神;三、平民生活及在他的眼中个个都是好人,是希伯莱最好的精神。”傅斯年评价蔡元培说:“蔡先生实在代表两种伟大的文化,一是中国传统圣贤之修养,一是法兰西革命中自由平等博爱之理想。此两种伟大文化,具其一已难,兼备尤不可得,先生殁后,此两种文化在中国之气象已亡矣!至于复古之论,欧化之谈,皆皮毛渣滓,不足论也。”罗家伦赞誉蔡元培说:“千百年后,先生的人格修养,还是人类向往的境界。”胡适成名后,章士钊撰《评新文化运动》,文中称当时的一般少年人:“以适之为人帝,绩溪为上京,一味于《胡适文存》中求文章义法,于《尝试集》中求诗歌律令。”胡适还很善于同美国人打交道,在美国民众中的印象也非常好,当时许多大学都以名誉博士学位相赠为荣,仅在1942年胡适就接受了十个名誉博士学位。
1929年1月,胡适在离开北大三年后,故地重游,曾作新诗《三年不见他》一首:三年不见他,就自信能把他忘了。
今天又看见他,这久冷的心又发狂了。
我终夜不成眠,萦想着他的愁、痛、衰老。
刚闭上了一双倦眼,又只见他庄严曼妙。
我欢喜醒来,眼里还噙着两滴欢喜的泪,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总是这样叫人牵挂!”据胡适解释,诗中的“他”是指北京大学。此诗原题《留恋》,后改为《纪念北大》,第三次改为《十八年一月重到北大》,最后定为《三年不见他》。1950年4月12日,胡适把这首未曾发表的诗赠给章君古,并在“短跋”的最后说:“北大的旧同事、老同学,也许能够了解我在三十一年前写这首诗的心理。”1962年2月24日,胡适病逝于台北。生前立下英文遗嘱:将他在1948年12月离开北平时所留下请北大图书馆保管的102箱书籍和文件交付并遗赠给北京大学。出殡之日,胡适遗体着蓝色长袍和黑马褂,脚着布寿鞋。棺木上覆盖一面北大校旗。
胡适去世后,毛子水为其题写墓志铭,其词曰:“这个为学术和文化的进步、为思想和言论的自由、为民族的尊荣、为人类的幸福而苦心焦虑、敝精劳神以致身死的人,现在在这里安息了。我们相信:形骸终要化灭,陵谷也会变易,但现在墓中这位哲人所给予世界的光明,将永远存在。”季羡林说:“胡适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物”,他一方面研究学术,一方面从事政治活动。“有时候想下水,但又怕湿了衣服”。一生都在矛盾中度过。季觉得胡适在本质上是一介书生,“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个书呆子”。
胡适有一次问胡颂平:“你见过静庵先生(即王国维)吗?”胡颂平说:“没有见过。”胡适说:“他的人很丑,小辫子,样子真难看,但光读他的诗和词,以为他是个风流才子呢!”鲁迅曾以形象的语言比较陈独秀、胡适和刘半农之不同:“假如将韬略比作一间仓库罢,独秀先生的是外面竖一面大旗,大书道:‘内皆武器,来者小心!’但那门却开着的,里有几支枪,几把刀,一目了然,用不着提防。适之先生的是紧紧地关着门,门上粘一条小纸条道:‘内无武器,请勿疑虑。’这自然可以是真的,但有些人——至少是我这样的人——有时总不免要侧着头想一想。半农却是令人不觉其有‘武器’的一个人,所以我佩服陈胡,却亲近半农。”周作人说,刘半农的好处有两点:“其一是他的真,他不装假,肯说话,不投机,不怕骂,一方面却是天真烂漫,对什么人都无恶意。其二是他的杂学,他的专门是语音学,但他的兴趣很广博,文学美术他都喜欢,作诗、写字、照相、著书、谈文法、谈音乐,有人或者嫌他杂,我觉得这正是好处,方面广,理解多,于处世和治学都有用。”张中行评周作入:“小事不糊涂,大事糊涂。”鲁迅用一个字来评价其弟周作入:“昏”。他好几次对周建人摇头叹气,说周作人“真昏!”在给许广平的信中,也说周作人“颇昏,不知外事……”王瑶评价鲁迅说:“鲁迅先生是真正的知识分子。什么是知识分子?他首先要有知识;其次,他是‘分子’,有独立性。否则,分子不独立,知识也会变质。”陈独秀曾在狱中对狱友评价李大钊说:“守常是一位坚贞卓绝的社会主义战士。从外表上看,他是一位好好先生,像个教私塾的人;从实质上看,他生平的言行,诚如日月之经天,江河之行地,光明磊落,肝胆照人……世人称他为马克思先驱,革命家的楷模,是一点也不过誉的。
他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比当时的人深刻得多。他对同志的真诚,也非一般人可比。寒冬腊月,将自己新制棉袄送给同志,青年同志到他家去,没有饿着肚子走出来的。英风伟烈应与天地长存。”说完这番话后,陈还感慨地说:“南陈’徒有虚名,‘北李’确如北斗。”他对李的态度是“非常钦佩,十分敬仰”。
梁漱溟回忆说:“我认为蔡元培先生萃集的各路人才中,陈独秀先生确是佼佼者。当时他是一员猛将,是影响最大,也是最能打开局面的人。”他比较陈独秀与胡适对北大改革的贡献说:“当时发生最大作用的人,第一要数陈独秀先生,次则胡适之先生,且不论他们两位学问深浅如何,但都有一种本领,就是能以自己把握得的一点意思度与众人。胡先生额脑明爽,凡所发挥,人人易晓。当时的新文化运动自不能不归功于他。
然未若陈先生之精辟广悍,每发一论,辟易千人。实在只有他才能掀起思想界的大波澜。”据蒋梦麟回忆:“九一八事变后,北平正在多事之秋,我的参谋就是适之和孟真两位。事无大小,都就商于两位。他们两位代北大请了好多位国内著名教授。北大在北伐成功以后之复兴,他们两位的功劳,实在太大了。”蒋还称赞傅为人处事的两大特征:“办事十分细心”和“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果断精神。
傅斯年去世后,胡适一连用了十四个“最”来表彰傅斯年:“孟真是人间一个最稀有的天才。他的记忆力最强,理解力也最强。他能做最细密的绣花针功夫,他又有最大胆的大刀阔斧本领。他是最能做学问的学人,同时他又是最能办事、最有组织才干的天生领袖人物。他的情感最有热力,往往带有爆炸性的;同时他又是最温柔、最富于理智、最有条理的一个可爱可亲的人。这都是人世间最难得合并在一个人身上的才性,而我们的孟真确能一身兼有这些最难兼有的品性与才能。”抗战前,学术界喜欢把有名望、地位高的教授称为“老板”,当时北平学术圈内有三个人被称为老板,一个是胡适,一个是傅斯年,还有一个就是顾颉刚。
马来西亚学者郑良树称顾颉刚至少在四个不同学术领域内起了领导的作用并且结了丰硕的果实:“第一,古史和古籍的考辨。第二,古代地理和边疆地理的提倡与研究。第三,民俗学及民间文学的提倡和研究。
第四,古籍的译著和点校。一般学者只要介入任何一二项的话,恐怕都要耗费他大半辈精力。然而顾先生竟然兼四者于一身,并且样样都拥有相当惊人的成就。”叶公超恃才傲物,喜欢骂人,有人说叶“一天的脾气有四季,春夏秋冬”,变化无常。他的好友叶明勋说:“提起李白,除了诗忘不掉他的酒;徐志摩,除了散文忘不掉他的爱情;叶公超先生,除了他的外交成就,我们忘不掉他的脾气。”艾青说徐志摩是个色情诗人,原因是徐写过一首题为《别拧我,痛!》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