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后海,李煜将车泊好,两人下了车沿着后海步行去往吃饭的地。林小溪想起,林徽因曾说,人间最美是四月天,果然不假。
此时的柳树都已抽出了绿芽,一排排低垂着,远远望去仿佛是一缕飘逸的绿烟,而那同样碧绿的河面上,几只野鸭正自由的游弋,时不时的扎个猛子,又骄傲的钻出水面抖落一身的水珠,嘎嘎欢叫着,仿佛是和那划船的人们一较高低。
李煜看她面带笑意的望着河面,顺着她的目光远远的看去,一条白鹅造型的小船上,一对年轻的情侣,正相互嬉闹,男孩子故意摇晃着船只,女孩吓的哇哇尖叫,直往他怀里钻,看着这一切,他也不禁笑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便到了他们吃饭的餐厅,也许还没到吃饭的时间,餐厅室内和室外都还有位置可供挑选,李煜征求林小溪的意见,她笑着说比较喜欢靠着河边的位置,于是服务员便带着两人坐了进去。
李煜拿起菜单递给林小溪,让她选选自己爱吃的,她倒也没推辞,爽利的点了两个,而后他又补充了几个,服务员确认后,直接去下单了。
时有微风徐徐,吹来丝丝河水的清凉,他看她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般,于是开口说道:“你之前在北京的时候也常来这里吧?”
她笑了笑说:“是啊,常来,和小姐妹们一起。”
“哦?那没和男朋友一起来过吗?”他说完又感觉有些唐突,清了下嗓子说,“不好意思。”
“呵呵,没事的,都过去的事了,来过,还不止一次呢!”对于过去的一切,她已经很坦然了,所以对于他的问题她倒也没放在心上。
“那你为什么选择去C城呢,在北京不是挺好吗?”
“因为,因为很多事情,呵,一时半会还有些说不清,主要是环境吧,一个人在这边呆的久了,总感觉压抑,再是身体也有些不太适应。”
“是啊,近几年的环境确实是差多了!”他也充满了感慨,“毕竟在这边生活了很多年,到那边都还适应吧?”
“嗯,挺好的,我很喜欢那边的环境。”她笑了笑。
“是啊,南方的水土都养人,其实我也很喜欢南方那些建筑和民俗风情。”他充满向往的望着远方,“只是没有你那么洒脱,总是脱不开身。”
“您真是见笑了,我这算什么洒脱,随波逐流罢了!”
“一个女孩子也确实不易,如果身边有个人照顾就好了!”他想试图打探一下,她目前有没有男朋友,可张了几次嘴都还是感觉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还好,一个人很多年,也习惯了!”
他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在内心为自己打了打气问道:“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她笑了笑,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她和蒋孝暄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现在也还不知会发展到哪一步,但是她的内心是确定的,于是“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哪个小子,这么有福气!”他虽然内心充满了失落,脸上还是微笑着说道。
“呵呵,是我的福气。”想着蒋孝暄,她有些羞涩的回到。
“那看来我是没机会了呗!”他自我调侃了一下。
“您说的哪里话,不知多少女孩正排队等着您呢!一定会有合适的那个。”她想起李然和她说的李煜曾经离过一次婚。
“是啊,我也一直相信,没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有男朋友了!”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
林小溪刚要说话,服务员端着一盘精致的菜肴走了过来,介绍说,此菜名曰荷塘月色,她听后不禁会心一笑,多好听的名字,令吃的人不但满足了味觉、视觉还满足了听觉。李煜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藕片,放在了她的餐盘里。她紧忙说了句谢谢。
“其实我之前结过一次婚,本来以为两个人可以过一辈子的,没想到过着过着还是分散了。”他兀自的回忆着往事。
“感情的事情,确实不是个人可以控制的。”大家都到了某个年龄段,她对他的感慨充满了理解和感同身受。
“那时,我们也常常来这边,只是划船,像刚才我们看到那些情侣一样,嬉笑打闹,眼里只有彼此。”
她看着他点了点头,没有接话,他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我们大学毕业后一起出国留学,到了国外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又仿佛是一只井底之蛙终于跳脱出了那口井,看到什么都感觉新奇,也许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的缘故,两个人只有了彼此,那是我们最开心,也最亲密的一个阶段。”他说完,拿起酒杯,喝了些酒。
她仿佛在听一个故事般,手托着下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们觉着,此生只有彼此,也只能是彼此了,便直接举行了婚礼,仪式很简单,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到一个小教堂里,彼此互换了一下戒指,但那时却感觉好幸福,两人一起畅想着未来,规划着前景。”
“那是什么原因呢?”她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句。
“再后来,所有的新奇都已不再新奇,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毕业后,我们都找到了很不错的工作,可是我却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国内的文化,而她则完全喜欢上了西方的生活,每天每天各种应酬不断,电话也响个不停,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当我和她说起想回国的念头时,她感觉很震惊,说她从一出来就是没打算要回去的。”
他又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这其中服务员已经陆陆续续将菜上完了,精致的摆放在桌上,两人只顾聊天,却还没动太多。他又为她夹了块小排骨,她默默的夹起吃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的分歧越来越大,最后也就走到了这一步。”
“真可惜,人一生遇到一个彼此喜欢,彼此相爱的人多么不容易啊。”她发自内心的说道。
“是啊,可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适合在一起,分开也不代表就不爱了,有些现实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的。”他的心底还是有些遗憾,“不说了,吃饭!”
“嗯,这家餐厅的菜味道还真不错。”
她话音刚落,电话在包里开始呜呜的震个不停。
她摸出电话,看是蒋孝暄,不觉的笑了下,接了起来。
“起床了吗?”那头他笑着调侃到。
“呵呵,你是刚起床吧!”她也不示弱。
“谁说的,起来半分钟了已经,你今天没出去逛逛街啊?”
“在外面吃饭呢!”
“自己?还是和朋友?”
“你认识的!”
“李煜!”他一下便猜出了名字。
“呵呵!”她默认了。
“哦,那行,等你们吃完我们回去再聊。”他强压着心底的醋意。
“好,那挂了。”
李煜看她挂断了电话,问道:“你男朋友的?”
“嗯。”她笑了笑。
“他不会误会什么吧?”
“呵呵,你认识他的,不会的。”
“哦?蒋孝暄?”他虽然心中早就猜到,可听到她这样坦诚的说出,他还是有些吃惊。
“嗯。”
“原来有福气的是这小子。”他笑着调侃到,可心底却有些酸涩。
她也笑了,两人边聊边吃起饭来。
在月朗熙那边住了一晚,到了早上,庄一鸣便早早的起来了,他看着她依然熟睡的模样,低头亲了她一下。
她哼哼唧唧的转了个身,嘟囔着说道:“大周末的,你起那么早干嘛?”
“哦,我今天答应茵茵陪她去动物园,所以得早点过去。”他有些内疚对她说到。
她听他这么说,睡意全无,起身坐了起来,突然感觉一肚子的委屈和愤怒,却又故作大度的说道:“好吧,那你早点去吧。”
他看着她突然很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哪有资格生气?”她酸溜溜的语气已经透露了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不能一直陪着你,但是以后慢慢就好了,我会尽力抽出更多时间陪着你的。”他伸手要抱她,她别扭的转过了身子。
“早点过去吧,别让孩子等急了,去之前带好孩子的东西,现在不是经常有禽流感吗?多注意些。”她到底还是心软,看着他左右为难,终是于心不忍。
“我们熙熙最善良了,行,那我准备出发了。”他还是抱住她亲了一口。
她冷冷的没有回应,听着他走出了卧室,听着外面的大门被锁上,她继续躺在被窝里,默默的流起眼泪来。
她是爱他的,应该说已经到了很爱的程度,这是她从前没想到的,但是爱情里的爱和其他的爱终归不同,它充满了自私性和占有性,而这样大好的周末,她本打算像其他普通的情侣一样,两个人可以出去逛逛街,溜达溜达。而今,不过是她女儿一句想去动物园,然后她的一切计划就全打乱了,她的心底充满了委屈和苦楚,开始怀疑自己,选择这样的一份感情,究竟是对是错?而未来的日子,如果都要这样生活,自己到底能坚持到何时?
她越想越难过,不禁呜呜的哭了起来,偌大的房间里,哭声飘飘荡荡,充满了孤独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