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已入凛冬,寒意渐隆。
大雪接连下了两天也没有停歇之意,整个淳安候府已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崇训阁中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青石铺筑的庭院中只有一层薄薄的积雪,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绿翡被云潇派去了庆余堂,帮着张氏打理生意,而且临近年关一些年货也需要采办,云潇这段时间一直忙于修炼,难有闲暇,只能让绿翡多跑两趟。
答应孟江漓的事情已迫在眉睫,需要立刻去办,青髑道人又不知何时会来到上京城中找他算账,让他有种紧迫之感。
只有不停的提升实力,心头才会稍稍觉得轻松一些,没有那种坐以待毙的不安。
自徐豹下葬至今,已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剩下的几粒怨灵噬筋丹云潇已经全部服用了,筋络力量经药石之力的强化,如今已经达到一个极为强横的地步,举手投足有千斤之力,已算是步入了武者境的巅峰。
到了这层境界之后,力量增长已进入瓶颈阶段,需要淬炼骨骼才能进一步提升。
筋络本就依附骨骼而生,骨骼太过脆弱,筋络自然也强不到哪里去。
不过云潇却对炼骨这层境界理解有浅显,接连琢磨几日也未能领悟淬炼骨骼的诀窍,他前世武道境界在小成级武者时就止步不前了,还是单纯依靠内家武学一点点养出来了力气,武道经验不足,若不是依靠怨灵噬筋丹,只怕如今连筋络力量都没有练出来,而且他手中也没有煅骨一境的武学,《左圣拳经》虽有煅骨境界的修炼方法,而且十分精妙,但云潇并未掌握,他以前身体虚弱不能练武,云韬也并未将左圣拳经传授给他,如今身体好转,父子二人又无法见面。
云煊虽会这门功夫,却不会轻易传授给他,两人之间矛盾虽然缓和,但依旧是竞争关系。
没有足够经验,也没有武经的指引,想要掌握煅骨的诀窍可谓无比困难。
云潇的武道境界也理所当然陷入了停滞,然而他的实力却在稳步提升着。
《真武帝君荡魔行气录》自重生之后他一直极为重视,并不似前世只将其当作改善体质的一种手段。
花费的精力时间不少,甚至将小周天呼吸融入到了日常习惯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淬炼内腑器官。
半年多来,日积月累,再加上药物进补,水到渠成进入了第二层境界,已经能够在短时间内断绝呼吸,辟谷也能勉强做到,几日不进水米亦不会感到**。
除此之外,体力也变得极其悠长,耐力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一套大开大阖的拳法接连打上几个时辰,也不会有气息衰竭之虞。
“今年的雪真有些大啊。”云潇睁开眼,从冥想状态中脱离出来。
从蒲团上站起身,走向屋外,推开房门,刺骨的雪风夹杂着冰晶涌进屋内,铜炉中的炭火骤然一暗,险些被雪风吹熄。
眼看风雪铺面,便要在他脸上蒙上一层白霜。
藏在胸中的一口浊气豁然吐出,仿佛一道白蒙蒙的剑气,凝而不散,竟是杀进了呼啸的风雪中,将迎面吹来的雪花尽数绞碎。
肺腑之气强大如斯!
云煊伸手扯了扯大氅,走入庭院。
院子里有一株叶子已经落光梧桐树,树干与人肩齐平的部分甚至连树皮都脱落干净了,光秃秃的,像是惨遭**过,凹凸不平的。
云潇站在树前,冲着一人合抱粗细的树干缓缓拍出一掌,看似轻飘飘的,击打在树干上却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铁锤猛然砸了一记!
树干骤然凹陷,竟是被硬生生的拍出了一个寸许深的掌印!
可见云潇这一掌力量如何恐怖,然而整株梧桐竟然没有剧烈的动荡摇晃,只是轻微的震颤了一下,连枝杈上的积雪都没有被震落。
仿佛坚硬的树干像是烂泥一样柔软,将所有力量都吃了进去。
又好像云潇这轻飘飘的手掌中蕴含着不可思议的侵彻力,犹如削铁如泥的利刃,直接切进了木头里,并未被庞大的树干分散,因此破坏力也异常的惊人。
大摔碑手真正玄妙不在于锻炼双手肌肉、筋骨的七式手印,而是方寸之间能够爆发出雷霆万钧之力的独特运力技巧。
云潇先前一掌看似绵软无力,轻飘飘的,然而在手掌贴近树干的瞬间,肌肉、筋络一瞬间紧绷,速度猛增百倍,自然会产生极为恐怖的破坏力。
这种独特的技巧须从手印连续变化过程中逐渐摸索领悟,如今云潇已经掌握了第六式手印,前面五式则完全融会贯通了,便开始练习打法技巧。
这几日一直在反复尝试,将那一株梧桐树都**的不成样子,今日方才摸到些门道。
云潇瞥了眼树干上留下的掌印,并不是太过满意,拂手又拍出一掌,碰撞发出的声音比先前小了许多,然而留下的痕迹却更为清晰,五指仿佛印刻在树干上,手一撤走,便见一个清晰无比的掌印,而凹陷部分裂痕密布,他掸了掸头上的雪花,看着伤痕密布的树干出神默默出神,手腕轻轻活动,繁复揣摩着。
正准备再次挥掌击出,侍女茗儿走进了庭院之中,禀报道:“公子,云煊少爷求见。”
茗儿伺候云潇已有一阵子,也经常看到他闲来无事便将院子里这株梧桐树当作练武的木人桩来用,好好一棵树让打的遍体鳞伤,估计明年都活不过来了。
起初惊讶无比,如今已是习以为常,在她心目中云潇早已不是那个身体虚弱不能练武的废物了,就算是有天才之名的云煊,比起来恐怕也要差些。
有这么一个强势的主子,茗儿底气自然充足了许多,以前只是侯府里的边缘人物,在后厨给人打下手,如今却连那些喜欢摆谱的管事们都对她礼敬有加,自是仰仗了云潇的缘故,因此对云潇也是十分敬畏,吩咐的事情从不敢大意轻慢,阳奉阴违就更无可能了,云潇最近这段日子闭门谢客,便连云煊前来拜访,她也恪尽职守将其敢拦在门外,先进来禀报,听取云煊的意见,再决定是否放行,以前她却没这么强硬,如今却已经不同了。
“让他进来吧。”云潇点了点头,如今他有意缓和同云煊之间的紧张关系,若直接将人拒之门外,恐会加深隔阂。
茗儿屈身行礼之后退去,未过片刻,云煊走进了崇训阁中。
自从他在云潇之处受挫之后,原本有些暴躁的脾气已经被磨去许多,虽被人拦在门外一阵,也没有动怒,因为云潇有这个资格。
这一个月里,他服用了三枚怨灵噬筋丹,武道境界迅猛增长,实力自然也水涨船高,无时无刻不想着在云潇这里找回颜面,此次来目的很明确,就是找云潇切磋来的,说了几句场面之后,便道明了来意,云潇如今境界较之一个月前,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那时尚能胜他,如今已达到武者境的巅峰,而且又掌握了《大摔碑手》的打法技巧,胜他更无悬念,自然不屑于同他证明什么,也不想过分刺激他,若是他心态摆不端正,恐怕会产生矛盾,因此一口回绝了。
云煊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他态度格外的谦卑,甚至已经用上了请教、不吝指点的字眼,可云潇根本没有经过考虑,便直接拒绝了。
“莫非大哥怕输给我不成?”云煊此次来挑战,意图证明自己,找回颜面,自然不肯轻易罢休,同他好说不成,便只好改用激将法。
“这倒不是,只是你来的不巧,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下次吧。”云潇摇头笑道,一副平静随和的样子,根本不受激。
“什么事?”云煊追问道。
“私事。”云潇头也不回的说道,负手而去。
“几时回来?”云煊大声问道。
“不知。”云潇不冷不淡的声音从墙外传来,已是离开了崇训阁。
云煊就被这么稀里糊涂的晾在那了,有些不知所措,云潇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将人拽住,心情自然有些糟糕,窝了一肚子阴火,偏偏还无处发泄,狠狠一拂袖,也不甘心这么离开,冲茗儿一挥手,说道:“我去前厅等候,给我烫壶酒,整两个小菜送来。”
茗儿自然不想招待这么一个恶客,半天没有动作,为难道:“公子还不知几时回来呢,云煊少爷这般等着也是不妥,不如下次来吧。”
“今日我定要与他重新分个高下才成,让你去便去,哪那么多废话!”云煊怒道。
茗儿平日里很少遭云潇训斥,今日却被云煊莫名其妙吼了一顿,自然不大开心,发起牢骚来:“我看你根本不是潇公子的对手,干嘛这么死钻牛角尖,潇公子避而不战是不想打击到你,你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
“你说什么?”云煊顿时大怒,扭过头来,双目凶光浮现,紧盯茗儿。
“我说你根本不是潇公子对手!”茗儿被这目光吓的脸色发白,也知自己先前有些大胆,摸到了老虎屁股,但如今有云潇给她撑腰,却也底气十足,一咬牙便豁出去了,将先前所说大声重复,而后指着梧桐树干上密密麻麻的掌印,有理有据的说道:“这些都是潇公子平日里练功留下来的痕迹,你能做到吗?”
Ps:求推荐收藏,下周会加更,存稿不少。可惜字数已经接近三十万了。至今没有三江的消息,所以要一直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