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怎么了？很冷吗？”李林看着穿着羽绒服的柳儿，关心地问道。
“嗯，是的，好像今天很冷。”柳儿拉紧了羽绒服，然后微微一笑。
李林皱起了眉，走到柳儿的身边，柳儿不解地抬头看着李林，李林把手伸向柳儿的额头，柳儿轻轻往后仰，脸上疑惑的表情更重。
“我想看你是不是发烧？”李林眼里有着急切的关心。
柳儿轻轻的抬起头，看着那双温暖的手，触及她的额头，好舒服，好暖……
“柳儿，你要去医院，你烧得很历害！”李林的眉皱得更历害了，眼睛的关切更甚。
“没事，可能受凉了，买点感冒药吃一下就可以了！”柳儿觉得自己好乏，好累，她冷，身上没有一点劲，好想睡觉。
“不行，一定要去医院看一下的，你高烧，而且烧得很严重！”李林说着就拉着柳儿往外走，他的话没有回旋的余地，是那么坚决。
“好，我去看一下，不过，我们去社康中心就可以了吧，不用去那么远，感冒就去医院是不是浪费医疗资源呢？”柳儿笑着，望向李林，表现的满不在乎。
李林也只是点点头，似是同意柳儿的这种说法，那炯炯有神的双眼，溢着柔情望着柳儿，然后松开手，站在门口等着柳儿。
柳儿与李林一起去了下沙社康中心，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病，如果不是李林要她一定要看，她也不想过来，也许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医生问柳儿的状况，柳儿只说了，好像是烧，别的什么现象也没有。她不知道医生在写着什么，飞快地写着，然后什么也没有问，写的字龙飞凤舞，柳儿也看不懂，李林也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字。
李林扶着柳儿，扶到二楼，让护士先打一个屁股针，然后又打点滴，护士不耐烦地说着，要快点，不然她们下班也给她打不完。
柳儿听护士这么一说，看了看时间，七点多了，护士抱怨也许是正常的，天气毕竟有点冷，谁都想早点回去睡觉。
护士给柳儿打上了点滴，李林只是在一边给柳儿倒着热茶，还给柳儿聊着天，然后说：“你脸色不好，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买份晚饭打包给你送过来！”
柳儿勉强点头，她很难受，不知道护士给她打的什么针，她的眼睛看不到东西，渐渐周围的东西看不清晰，脸色由苍白变得发黑。
“柳儿，柳儿，你怎么样了？”李林在一边问着。
“我眼睛看不到了，好难受！”柳儿用尽力气说着。
“我去叫医生，护士！护士！快点过来！”李林跑着往外跑去。
匆匆的脚步进来，柳儿的眼睛看不到了李林，也看不到护士，她什么也看不到，陷入了黑暗。
“医生，怎么办？”护士瞧急的问着。
“快打针！”医生不知给护士递了什么东西，“她是过敏了，把这个打给她！”
护士把点滴管从中间拔开，然后拿着两只小小的东西，用针推进输液管里，嘴里问着：“好点了吗？”
“不行，啊！啊我头好痛，啊你打了什么？我心好痛，心好痛，头……”柳儿的声音由大到小，一下子就没了，整个身子软了，没了知觉，从那个输液的沙发上，滑了下来。
“柳儿！柳儿！医生，快救救她！她怎么了！柳儿！柳儿…”李林大声地叫着，有着撕心裂肺的痛，叫声里有着慌乱，有着心疼，有着急切。
“快去拿氧气！”医生对护士说着。
“快！先把她抬到病床上！”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李林抱起柳儿往病床间跑。
“快插氧！”医生说着，用指甲掐着柳儿的人中，护士把氧气插进了柳儿的鼻中。
“柳儿，柳儿！你怎么样了？柳儿？”李林在医生的后面看着还在睁着眼睛的柳儿，看到柳儿的整个脸都变得黑青，那还睁着的眼睛里没有焦距，直直的睁着，没有任何闪动。
柳儿只觉得头疼得像要裂开了一样，难受，好难受。心里突然很疼，感到突然要暴破的感觉，疼得没有办法呼吸，没有办法喘息，身上好软，软得没有力气，渐渐失去了知觉。
插上氧气后，柳儿慢慢有点苏醒的迹象，她在想着：“我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我要活着，我一定要活着，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的父母还要我来养，我还要好好做人，我才刚有一个新的开始，我不能死，一定不能死，我还要好好活属于我的人生！”
柳儿拼命地让自己睁着眼睛，她不能闭上，千万不能闭上，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她一定要好好活着，柳儿自己给自己打着气，努力地睁着眼，哪怕她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她一定要让自己睁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哪怕只有黑暗。
“医生，快点打120，让她进入医院，快点！”李林求着医生，眼睛不愿离开柳儿，这么一个鲜活的人，来到下沙社康中心，打了十五分钟的药就成了这样吗？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这只是过敏！……”医生说了半句，停了一下然后对护士说：“病人家属要求转院！”
“你去打120吧，快点！”医生催李林说道。李林看了看医生，然后自己拿起手机拔打120的电话。
柳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浑身发着抖，不停的打着颤，整个病床都跟着动了起来。
“医生，她怎么又这么抖了呢？”李林不解地问着。
“没事，这是过敏！”医生有点慌张，却还是坚持着他的说法，双手还按着柳儿，不让柳儿颤动，可是好像他按着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氧气，一定要放大，让她吸氧，必须要吸氧！”医生对护士说着，护士把氧气管插入柳儿的鼻孔，不放心地又检查一遍。
柳儿突然一个倾斜，医生赶快把她扶平，柳儿的口中往外吐着。
“医生，你先放开她，她好像要吐了？”李林在一边焦急地说着。
医生松开了手，柳儿的头一歪吐了出来，全是透明的粘水，不停地吐着，柳儿的样子好像很难受，眼睛努力地睁着，表情却很痛苦，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越来越急促，医生又开始新的一轮抢救，又打了什么针……
“医生，救护车怎么还没有来啊？”李林着急地来回走着，不停地往外张望。
“快了！应该很快的！马上就了吧？”医生答复着，也是应付着。
“呜，呜”是救护车的声音，车开过来了，人马上从车上跳了下来，随车的人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还有一个司机。
三个人一起马上到了楼上，拿着一个担架，医生让李林与司机抬着，新来的护士换着轻便的氧气，医生把柳儿移到担架上，让李林与司机抬着柳儿，抬进救护车里。
医生在一边记录着，护士叫了柳儿，柳儿应了一声，声音很轻，但她却用了最大的力气应着。“你多大了？”护士问着柳儿。
“二十二了！”柳儿睁着的眼睛在搜着焦点，她不愿意闭上眼睛，她怕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她怕闭上眼后就再也醒不过来，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她还想活得更长一些，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她出生在中国，还没有看到过中国的大河大山，她一定要活着，她还担心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家……
原来生命并没有人们说的那样坚强，原来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轻轻的就可以让生命远离。生命，没有小说里写的那样坚强，医生手下的一针就可以要了它。柳儿想着，中午时还与许晴在一起吃饭，还一起说说笑笑，没有想到半天的工夫，就要天人永隔吗？不！她不要，她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柳儿给自己打着气，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她让自己一定要清醒，她不能死！原来，人死不瞑目是这个样子，像她现在一样吗？有着坚定的信念，对生命有着最深切的盼望，才不让自己闭上眼睛。身体再累，再困，再软，她都不能合上眼。
“柳儿，柳儿，你一定要坚持！”李林在一边不停地叫着，叫声里有着颤抖，有着明显的担心。
“这里的医生说你们是自愿转院的，所以，要收120车费150块，还有氧气费15块，一共165块，你是她家属吧，先交一下？”护士望着李林说得清清楚楚。
“哦，应该由社康中心付的吧？”李林反问了一句。
“这是你们付的，因为这是你们转院的，要转到第四人民医院。”护士说着。
“但是，他们看不好病啊！”李林不解地问道。
“这个要你与社康交涉。”护士还是望着李林说着。”好！“李林掏出钱包，把钱交给了那个护士，那个护士开了个收据给李林，然后说：“如果要发票的话，一个月内到医院去开！”
李林没有讲话，认真地看着柳儿，不停地叫着柳儿的名字。
车还在响着鸣笛，开得飞快，感觉不到车停，只是觉得开得很平稳，柳儿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身体抖得很历害，看着让人害怕。
“医生，她怎么了？好像更严重了？”李林担心的问着，眼睛并没有移开，一直望着柳儿，紧锁着眉头，坦然的让人看出他的担忧，还用脸上那微微的抽搐。
“马上到医院了！就到了！会急救的！”医生说道，然后把头扭向车外，看着车外的路况，车停了下来，医生最先跳下车，对着医院叫着：“急救！急救！”第四人民医院里出来几个白大卦的人，然后把柳儿从车里把担架抽出来，转到另一张床上，急忙推着进了抢救室。
李林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跟在后面，进了抢救室，他很着急，躺在急救床上的人，是他的最爱，可他还没有表达出来，而且现在……他很怕，他不愿多想，可是眼睛却不愿离开她。
“你跟着来做什么？快去挂号，交钱！”医生催道，对李林说着。
“好！”李林说着就赶快跑了出去交钱。
柳儿的呼吸好像很困难也很急促，大口大口地出着气，身体的颤动，引得那个病床也有点颤动。
“先给她量一下体温！”医生对一个护士说着，医生的眼睛看着那个病历。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看也看不懂？”医生抱怨着。
可能是晚上人少，李林交过钱又很快地跑了过来，听到医生说这句话。
“是下沙社康中心！你们这里应该有那里的电话吧？可以查一下！我们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针，用的是什么药。”李林说着，眼睛又瞟上了病床上的柳儿。
柳儿躺在那里，四肢全有东西，被那机器上的绳子拉得像个蜘蛛网，旁边的的机器显示着绿色的波线，不停地高高低低，快快慢慢，不断起伏。李林看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可是，他替她担心，她替她害怕，每听到那仪器的声音，他的心都是陡然跳动。
“先给她测一下血压！”医生对护士说道，然后又说了什么，李林没有听清楚，但只是听到护士叫他。
“你是病人的家属吧？先过来，把她的衣服脱下来，她穿的太厚了！”护士对李林说着，头也没有抬，在扒着柳儿的衣服。
“要脱衣服？”李林重复怔了一下，像是完全不明白护士要做什么。
“是的，要测试，她穿着羽绒服，还穿着毛衣，太厚了！”护士看了一眼李林，然后回过头，拿着机器做着自己的事。
“哦！”李林应道，然后赶快把去把柳儿最外面的羽绒服脱掉，然后又不知道要怎么做了，里面她穿了毛衣，还有贴身的保暖衣，再脱就是内衣了……
“你不把她的最里面的内衣脱掉，这个怎么贴到她的肉上？”护士不开心地白了李林一眼，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什么也不懂，也像是在说，我们都是女人，她是你老婆有什么害羞的。
“哦！”李林的手有点颤抖，这是他第一次“看”一个真正的女人，没有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林有点不好意思，脸悠地红了，可是，手上还是没有停下，努力地配合着护士，医生在打着电话，问着那个社康中心的医生给柳儿打了什么针，病情是怎么回事？
李林怕柳儿冷，把衣服又搭在了柳儿的身上，看着那个护士不知拿的什么东西，全部粘在柳儿的胸部，是个黑色的小圆点，后面也是连着线，连在另外一个机器上，那个机器可以打出什么生命波线。李林对这些完全不懂，只是有点紧张，更多的是担心，害怕。
医生在接完电话，又给护士交待打针，打什么针李林完全没有注意，他只是紧张地看着柳儿，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脸色越来越黑。
“她身上没有地方可以插针了？”护士回过头询问着医生。
“打在大腿上，这样效果会更快！”医生说着，开着单子，完全没有回头看柳儿，也没有看护士。
“把她裤子脱了？”护士准备着，对李林交待着。
“全脱？”李林有点不确定，也不好意思地问着。
“对，不用******，把裤子脱到膝盖处。”护士的手没有停下，配着药，把针管对着几个不同的瓶子抽着药水。
李林的脖子里都是红的，看着柳儿穿着桔红的内裤，露出白色的大腿。他紧紧地皱着眉，不停地看着柳儿，眼里全是担忧，有着深深的哀伤。
护士抽完瓶子里的水，然后对着柳儿那白色有点带青的腿上的大动脉打了下去，柳儿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圆睁着，不知是苏醒还是又晕了过去，只是没有任何表情。
李林看着护士给柳儿打完针，问道：“可以穿上裤子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