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闻到香气,可怜兮兮地凑到清菱身旁,清菱忙着烤制食物,没工夫搭理若儿,只胡乱在若儿脑袋上摸了一把,以示安慰。
若儿不死心的继续发出声“咕噜”,清菱低声嗔怪道:“还没烤熟呢,再等一下。”
“你给它吃熟食?”瑾宇瞪着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眼眸中全是惊讶之色,“老虎不是吃生肉的吗?另一半野羊我已经给若儿留下了。”
清菱无奈的说:“嗯,那你去把留下的那半拿过来一起烤了吧,若儿不吃生肉,只吃半熟的。”
瑾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满目的怀疑,“我明明看到它曾对着望月流口水的,它真的不吃生肉吗?”
清菱轻轻笑了一声,“它是在和望月玩呢,若儿真的吃生肉的话,望月早就不见了。”清菱此话不错。
瑾宇点点头,“它是只奇特的老虎,对了,你是怎么驯服它当你的坐骑的?”
“它不是我的坐骑……是我的朋友。”清菱从火堆上取下一块半熟的肉,递给一旁的若儿,“我常年待在山中,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师兄们,就只有它一个朋友而已。”
“嗯,它是一个称职的朋友。”瑾宇还没有从惊讶中缓过来,“昨天的水都是它打来的,我还以为它已经成精了呢。”
清菱低头偷笑了一声,又立刻恢复了常态,看着清菱憋着笑的脸,瑾宇一脸窘色道:“嗯,没关系,你笑好了。”
“只是你的伤让你有些昏沉了,而且……”清菱递了半个兔子给瑾宇,“我可以确定,若儿没有成精。”
“嗯。”瑾宇含糊的应着,接过兔子勉强的吃着,昨日还没发觉自己受伤,但今天丹田就有些不舒服了。清菱看着瑾宇微皱的眉头,将一个小瓶递到瑾宇面前。
“这是什么?”瑾宇的气息有些不稳了,轻声说话也会牵扯着丹田一阵剧痛。
“师父的秘药,可治内伤。”清菱轻轻挑眉,“莫不是信不过我?”
瑾宇接过小瓶子,将两颗小药丸倒出放在手心,看了一眼,那是深褐色的药丸,“吃多少?”
“五颗。”清菱取过皮壶递给瑾宇,“喝点水,这药挺苦的。”
瑾宇陆续吃下五颗小药丸,的确很苦,只是瑾宇心中很舒服。这是瑾宇第一次吃别人经手的东西,放到从前,瑾宇宁愿疼死也绝不会吃。
看着清菱认真的拨弄着火堆的样子,瑾宇心下一暖,相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十分信任清菱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清菱与他真有些渊源,才能获得他的信任。
那阵苦味迅速渗透到五脏六腑中,虽然瑾宇极力忍着,但那苦实在太厉害,一阵阵冷汗从身上渗出。清菱在身上摸索了好久,都没找见自己的锦帕,只能用手指擦拭瑾宇额上的汗珠。
瑾宇苦的难受,但还是不忘“**”清菱,“师姐,莫不是看上我了?”说着,挤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但那笑意随即被痛苦的表情取代了。
清菱看着瑾宇似笑似哭的脸,轻轻一笑,“你就贫吧,这药还要苦上一会儿呢,我等你贫完。”
“师姐,我再也不贫了。”瑾宇可怜巴巴的看着清菱,想要讨好清菱,“有没有减轻苦味的方法。”
清菱磨蹭了半天,才凑近瑾宇耳边,神秘的说:“没有。”说完,一脸坏笑的看着瑾宇,这是瑾宇第一次见到清菱这样笑。今日的清菱不似谷中那般拘谨,难得的活泼。
瑾宇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清菱,忽然觉得,他不是唯一在隐藏心情的人,虽然清菱可能是无意的。
一个淡黄色的小瓶出现在瑾宇面前,瑾宇痛苦的盯着这小瓶,话都说不顺溜了,“这是,这又是什么?”
清菱轻轻道:“雪蜜,可解口中的苦味。”
瑾宇一偏头,不去看那瓶蜜,“这点苦不算什么,我不需要这个。”
“嗯,有骨气。这药我吃过几次,第一次时也跟你一样,师父给我雪蜜,我也没吃,那时师兄在一旁笑的可欢了。”清菱收回握着瓷瓶的手,“结果苦的我一天没吃饭,尝到微苦的时候喝雪蜜管用,过了那个阶段,雪蜜也不管用了。”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瑾宇。
瑾宇听到这话,连忙抢过瓷瓶,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吃,一双眼睛充满哀怨的神色,可怜兮兮的盯着清菱。
清菱取过随身的小葫芦,装了些水递给瑾宇,“把蜜倒进去,摇一会儿蜜就化了,含在嘴里。”
“师姐,你该不是嫌我话多,才想用这蜜让我说不了话吧?”瑾宇一边摇晃在葫芦,嘴里也没停下。
清菱淡淡一笑,“我的确想过把你毒哑了事,但……”清菱抬眼看着瑾宇,“但是师父肯定会追究此事,所以想想就算了。”瑾宇刚把葫芦送到嘴边,听到清菱的话后停滞下来。
瑾宇举着葫芦,不知该喝还是不该喝,“师姐,日后你给的东西我都不敢轻易动了!”
“逗你而已,那样做于我亦无半点好处。那蜜可以咽下,一样管用的。”清菱的笑意渐暖,明媚不可方物。
瑾宇亦是淡淡一笑,喝了一口****,“纵使师姐施毒亦无妨,我肯定喝。”方才痛苦的表情已不复存在,清菱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雪蜜见效没有这么快。
服药之后,瑾宇觉着丹田处不再十分难受了,刚刚被那苦味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察觉疼痛何时开始减轻的。
“师姐,我们何时出发回谷啊?”瑾宇面带笑意,这次很是温暖。
“明日看看你的伤是否能好吧,若是好一些了,明日就启程,辨清方向后也就两三个时辰。”清菱摆弄着手中的雪蜜瓷瓶,瓷瓶上有几缕淡淡的条纹。
“师姐竟如此关心我的伤势,我该如何报答师姐的心意?”瑾宇又开始贫了,看来伤势的确好了许多。
清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用颇为戏谑的语气说道:“你是跟着我出来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师父会骂我的。”
瑾宇一脸沮丧,看起来很受伤的样子,“我知道了,师姐不喜欢我这种不正经的人……那师姐喜欢瑾皓那种性子吗?”瑾宇忧伤的表情只有一瞬,一看就不像是真的。
“嗯,还好吧。”清菱显然被瑾宇的话惊着了,赶紧转移话题,“你有没有外伤啊,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你看起来没有外伤,怎么能摔出内伤来?”
“嗯,我也不知道啊。”这次轮到瑾宇转移话题了,他觉得清菱似乎已经猜出那晚的情形了,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
清菱没有揭穿他,只是觉得瑾宇并不似表面那般身无长物,他的笑意下掩藏了许多东西。谁还没有掩藏情绪的时候呢,清菱看着瑾宇,淡淡一笑。
瑾宇愣了一下,随即也温暖的笑起来。
若儿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它脑袋枕在前爪上,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刚刚的羊肉很是好吃的样子,若儿不时伸出舌头舔一下嘴唇。
此时不过刚过午时没多久而已,清菱打量着外面有些阴沉的天空,刚刚天色还算是明媚,这么一会儿就阴沉下来了。瑾宇也望了一眼洞外的天,轻声说:“就算身体无碍,今日也是走不了的。”
“嗯。”清菱轻轻应着,凉山算是干燥的,只是午时后若是有雨,那恐怕要入夜后才会停,有时还会淅淅沥沥的下上一夜。
清菱起身,到洞口处抱起一堆早上收集的干草,把这些干草连同瑾宇收集的铺在一起,对瑾宇说:“今夜十有八九会下雨,这些干草可以避潮,你今夜在这干草上睡吧。”
“哪有那么娇弱了。”瑾宇觉得丹田不是很疼了,站起身来,“还是师姐睡这干草吧。”
“你的伤只是没有大问题,不代表好了。”清菱语气稍稍有些严厉,“至于我,我有若儿,它的毛蛮软的。”
若儿在一旁,似是听见清菱唤自己了,紧紧盯着清菱,等着她下一句吩咐。瑾宇看了若儿一眼,有些不放心。
清菱淡笑着走到若儿身旁,若儿的体型确挺大,似乎真的可以避寒。瑾宇知道拗不过清菱,只能走到干草旁,静静地坐下。
现在时辰尚早,若儿走到洞口处,身体圈成一个圈的模样,趴在右侧的洞壁旁,清菱也坐下来,斜倚在若儿身上。若儿好像习以为常了,清菱应该不止一次把若儿当枕头了。
若儿把清菱严严实实的围在内侧,然后轻轻的低下脑袋,趴在前爪上。洞外下起了蒙蒙细雨,转瞬之间雨越下越大,水汽如雾般在山间轻轻浮动着。
瑾宇坐在干草上,淡淡看着清菱倚着若儿的身影,在水汽的映衬下稍显着一丝孤单。云老很少收女徒弟,清菱是云老的第一个女弟子,清菱平日接触的只有师兄们。
而这些师兄中,只有云老的另一个入室弟子算是清菱的师兄,其他外室弟子都要叫清菱为师姐,不管比清菱早入门多久。
而且,只有这个同为入室弟子的师兄邃远与清菱亲近些,其它师兄清菱大多没有见过,而邃远也在多年前出师了,自那之后清菱便很少见到他了。
此次瑾宇和瑾皓能拜在云老门下,清菱很是高兴。
洞的左侧趴着进来避雨的望月,不过此时若儿没有对着它流口水,因为清菱趴在若儿的身上渐渐睡着了,若儿怕轻轻一动也会惊醒清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