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红豆凭着得天独厚的半灵半妖之体和火系血统,与魔化火神完美结合,火神不仅改造了红豆的身体,还助她精进了至少两千年的修为。
这样一来,红豆的实力已经远远逾越了绯雪。怪不得这次妖王是派红豆前来,而不是绯雪。
“绯雪已经被废黜了,现在我红豆,是新任的喑血殿下。”红豆双手高举过头顶,正是妖族对妖王的膜拜,“此次奉妖王之命,乃是相请棠雨姐姐。希望姐姐赏脸下榻幽冥地府,我们妖王陛下必将倒履相迎。”
耽误了这许多工夫,棠雨的真气已不足同时供两人使用,她脸色微微发白,却只能强撑。红豆正是看透这一点,才故意拖延时间,好慢慢耗尽棠雨的精力。
可是,妖王为何要捉棠雨去幽冥地府?绯雪刚刚失势,难道会与她有关?
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定要想法子先把这可怕的小女孩支走,把海棠花渡给天亦……
“啊,原来姐姐这里还有事呢,倒怨红豆粗心了。”红豆笑着指指天亦,故作为难之状,“可是你若把神花给了这个小子,你就只能神形俱灭,我也没办法把你带到妖界了呀。”
“我何时说要跟你去了。”棠雨冷冷道,“若你再逼我,我也只好马上死在这里,你便带着我的尸体去妖界复命吧。”
“哎呀哎呀,姐姐性子果然刚烈。我们本是正邪不两立,也无假装亲厚的必要。这一趟妖界之行,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红豆双手中魔焰凝转,这当然只是示威罢了。
“更何况,天亦现在的伤势,并非只有海棠神花可救……”
红豆说到此处,双眸突然一亮,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拧紧了眉头。
看来不能再耗下去了,得在那个人赶来之前,把棠雨给带走。
“既如此说,你竟有别的办法?”棠雨虽知红豆不怀善意,可现下受制于她,却不得不姑且一问。
那是当然。红豆又冲她眨眨那双红得滴血的双眼。对了,是火神,火神灵石中蕴含开天辟地的力量,来自月神本体的神力,若能运用得当,岂不比海棠神花强大得多?
火神既与红豆合体,便是认可了红豆,愿将能力交付与她。那么红豆应该知道怎么运用灵石之力吧。
棠雨剑指的颤抖昭示着她真力的枯竭。她撤去真气,缓缓站了起来:“说来听听吧。”
棠雨的双腿在颤抖。红豆笑着点了点头。
“灵石能救天亦的命。”红豆说着一抬手,天亦的身体便从空中浮起,“不过,我指的灵石却不是火神。”
她的手指着通向下一间墓室的门:“是墨吹尘代掌门手中握有的土意灵石,可救天亦性命。”
土意?棠雨心中一颤,红豆所言一点不错。天亦生父是苍宇,他便是金属性之人。土可生金,土意确是能为天亦延命的。
“那我去找墨代掌门!”棠雨拔脚便向墓门走去,而红豆并未阻拦。棠雨就这样一直跑到了墓门口,门前却突然窜起一股炽烈火焰,将她行动牢牢制住!
“火之炎上,无物不焚。”随着红豆一声声吟唱,棠雨这才明白过来,她是故意将自己引到门边来的!方才丞焰被月神剑所伤,正是月神剑发挥护主神力。只要自己呆在天亦及月神剑左近,红豆就算有再高深的修为,也是伤不了自己分毫的!
明白,却太晚了。
“墨代掌门自然有自己的立场,你去求他未必管用呢。”红豆已将三昧真火织成一只巨大的火笼,将棠雨困在其中,“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墨代掌门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
红豆双手托着火笼,穿破墓顶而出。
“姐姐……我已经厌倦寂寞了。来幽冥陪我吧,请对我微笑,就像初识的时候那样……”
经历了许久的黑暗,棠雨终于看到了久违的阳光。她闭上眼睛,刺目的阳光照得她头晕目眩,熏然的夏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墨吹尘,乃是幽冥地府寂骨殿下,侍奉妖王陛下的四座使之一——风座使。”
燃烧在墓门的火焰渐渐退去,焦黑的痕迹在门上打下了连空气都不得通过的封印。天亦依旧躺在血河之中,生命的迹象一点点流失着。月神剑光也暗淡着,如同凌晨的月亮……
那间棠雨未能到达的墓室之中,墨吹尘只是稳稳坐在石座之上。他后背靠紧椅背,右肘撑在扶手上,右手食指抿在唇边。他就这样静静坐了不知多久。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到时间流过的痕迹。
“当啷”一声,一柄黑光汹涌得几乎不受控制的剑被扔在地上。那双黑血模糊的手也早脱去那一身黑色貂裘,褪下了手上的火焰赤玉戒。
一身行头也被乱抛在地上。那人捂着剧痛的右手跪了下来,喉中发出的低声呻吟便是这空荡刑室中唯一的声音。
而刑室绿池之上,卿丞焰还被牢牢绑在刑柱上。绿色的青幽液穿过千绪木一点点蚕食他的精神,一刻都未停止。
“辛苦你了。”吹尘将食指移开唇边,对那个跪在他脚边的人说道。
的确辛苦。她假扮丞焰骗过棠雨天亦的眼睛不说,还把刚刚从吹尘那里学得的寂骨焚天用得有模有样……心神功法同时耗竭,也算是尽了全力。
三剑重创天亦,虽然没能拿回月神剑,但若能杀了他,也算不小的收获。
而且,更多的高手已经派去堵截潋滟。援兵不来,天亦此番可说是死定了。
“柳依依,你爱卿丞焰果然很深。”吹尘说着站起来,一把拧过那座前之人黑血淋漓的手臂。
是,在这世上,柳依依爱卿丞焰最深,她对丞焰也最熟悉,她与丞焰的气息也最为相容。因此,只有她才能戴得上赤玉戒,只有她才能以假乱真,只有她才能为丞焰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天亦始终未还手,可你还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可知道是为何?”吹尘撕去依依脸上的幻术面具,凝视着她的脸。
依依没有说话。她疼得牙齿打颤,恨不得在吹尘肩上狠狠咬一口。
“可不光是因为,你用施展过邪恶术法的手触碰了神圣的月神之剑。”吹尘捏起她的下巴,却仍没有管她支离破碎的手。就这样痛下去吧,如果这样就可以让你,忘记在心里的伤痛。
“你难道不记得,每次丞焰与人交手,都要戴上那双白手套?”吹尘嘲讽得笑着,“看来你并不完全懂卿丞焰啊。他会戴手套除了是因为自身的洁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毁剑乃是来自幽冥的邪剑,自古以来都是自身气息能与之相容的妖邪鬼怪使用。凡人若是用毁剑时久,必会被其污染吞噬。因此只有戴着特制的手套握剑,才能得心应手,不被污染。
然而卿丞焰自己并不知道,他不戴手套使剑也是可以的。他自身魂魄清澈无暇,根本不怕被妖邪之气所侵扰。
这才是他使用邪剑十余年都未入魔的真正原因。
“你已经被幽冥地府的污秽之力所污染。”吹尘的手指缓缓向依依的脖颈移去。他陡然抓住依依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不……不可能的……我有木之真力……护身,就算被侵蚀,也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快……”
傻女人。吹尘另一只手捏出一道法诀,正是可将人快速送到幽冥地府的传送门。
他要将这个被邪气污染的女人送去冥界了。
“你忘了。我不是已告诉你,你的侍婢,死了。她服侍你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在死之前,给你留下一件礼物?”
柳依依无神的瞳子中突然翻出深海般诡异的紫蓝。她明白了,但是……迟了。
依依在逍遥阁盘问坠儿的那一日。坠儿是泡了茶给依依喝的。依依当时早有提防之心,她便将口中银针探入茶水,验证是否有毒。
她却忘了,她因紧张而用嘴唇紧紧抿住的杯沿上,也是可能被涂毒的!
可悲的细作。她一早就害怕自己被揭穿身份后得不到原谅,为求自保,只得在依依茶杯上下毒,以蚕食她体内的木之真力,以便它日在她掌下逃生。
谁能料到。下毒的人已经死去,毒性却在最致命的时候发作,发挥到了意想不到的永久性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