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姜娘子将手中的食盒交给翠芬,让她拿给从京城过来的那位族侄,吩咐道:“送过去后,你就去看看齐哥儿,不用过来了。”今天也累了一天,姜娘子准备好好的泡一泡脚,就休息。
轻轻的接过食盒,翠芬微微低着头,恭敬的道:“知道了夫人,我这就送过去!”见姜娘子没再吩咐,翠芬便低着头,出去了。
姜老爷在凭借着兄长帮助下,当上乡老后,便开始注重排场起来。他首先想到的便是买几个下人,因为在姜老爷的思想里,大户人家,怎么能够没有下人呢!虽然姜家不算大户,但是以后是可以发展的,现在嘛,就得准备着。
所以便通过牙人买了三个小子,俩个姑娘。小子都是十七八岁的,能够干活了,而女子,本来是想挑年轻漂亮的,可是被姜娘子狠狠的给骂了一顿,只得挑了俩个样貌一般,骨架大的女子,回来做事。
三个小子,主要的就是帮着姜老爷跑腿办事,看看家门。而俩姑娘,其中一个,便是现在跟着姜娘子身边的翠芬,另一个,便被打发到厨房。
姜老爷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妻子正翻着她的贴己钱,皱着眉头算着。不知道妻子这个时候怎么翻起贴己钱的姜老爷,好奇的问道:“蔓儿,这个时候怎么翻起贴己钱来了?”姜娘子一切的开支,都是从公中的账本里支出的,很少动用自己的贴己钱,虽然她的私房比较多。
姜娘子原名田蔓,是相邻镇子里的一户有钱的地主家女儿,当年因着姜老爷的哥哥中了秀才,想着将来姜老爷肯定会跟着发家,便将家里千宠万疼的女儿嫁给了姜老爷,光陪嫁,就是一处铺子,二十亩上等的水田,丝、娟、布各五匹,牛骡各一头外加二百两的银子。当时村子里的人,看着姜娘子的嫁妆,全都傻了眼,纷纷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姜老爷,有了这份嫁妆,一辈子都能吃喝不愁了!
放下手中的一枚五两的银子,姜娘子也没回头,道:“我想着银子放在家里,也不可能自己生出崽来,便想着拿出来做点小生意。”大齐朝,虽然也重农抑商,但是商人的地位并不像中国明朝时候那么的低下,只要不为恶,是不影响子女科举的。
皱起了眉头,姜老爷劝道:“你也没做过生意,对这行也不了解,还是不要接触的好,万一赔了怎么办?还不如买点田,收收租算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说要做生意!那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吗,就凭自己妻子这种直肠子、大大咧咧的性格,被人卖了恐怕还在笑呵呵的帮人数钱呢!
听了这话,姜娘子的脸色直接黑了,冲着姜老爷喝道:“怎么,就你那小妾能够开个铺子捞钱,我这做正房的拿自己的贴己钱做生意你还要管呢?”瞪圆了眼睛,警告的道:“告诉你姜正,我田蔓可不是别的小娘子那样好欺负的,惹了我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啪”的一声,狠狠的关上了盒子,姜娘子凌厉的起身,拿去放了起来。
边走边在心里骂道:就那个贱妇会做生意!我这才开始准备着,就来泼凉水,你长能耐了啊,姜正!告诉你,今天这生意我还就做定了,并且还要赚银子,到时候可要让你好好的给我道歉才行。
姜老爷被自己妻子突然的发火吓住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触碰到她的弦,低声的道:“别嚷嚷,别嚷嚷,我哪里说错了,你就直说,我改!”虽然外面都说姜老爷是个有福的,不仅娶了个有财的老婆,还纳了个美貌的小妾,真是享尽了齐人之福!
但是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姜老爷别看着在外人面前如何的威风,可是在妻子面前,只有伏低做小的份!那小妾,如果不是姜老爷那过世的母亲在他三十岁还无子的情况下,硬逼着纳,他也没这个胆子!
回过头,姜娘子看着姜老爷,冷冷的哼了声,不屑的道:“省省吧,别在我面前装出这种样子,我可不吃这一套!今天我就和你说明白,以后我的事你少管,你只要不把该是齐哥儿的给了那几个,我也没空搭理你,你给我出去,以后少往我这屋走!”
自从姜老爷纳了妾之后,姜娘子就死了心,一心都扑在了自己的生活上,而有了齐哥儿后,姜娘子则彻底的放开了,她有了依靠,可不再管旁的了。外人只当她把着家里的一切,是为了嫉恨小妾得宠,其实姜娘子真实的目的只是为了帮自己的儿子看着属于他的财产。
叹了口气,姜老爷看着一脸决然的妻子,嘴张了张,又闭上,垂头丧气的走了。
另一边,章秋惠家的厢房,连伊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自己身旁的丈夫,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让我答应合伙做生意?等陆机回来后,我们不就要回府吗,到时候哪里有时间去管铺子的事儿?”自己可算是夫人身边的得意人儿!很多事,都必须自己看着才行。
睁开闭着的眼睛,伸手轻轻的抚在妻子的头发,王庆轻声的道:“老爷已经和夫人说了,将你的卖身契给你,我们一家都已经被放了奴。”也不知道这样子,会不会过的更好!虽然以前总想着能够脱离奴籍,可是现在真的脱了,还是有些茫然。
听了这话,连伊直接惊得坐了起来,声音明显的颤抖:“你说什么?老爷为什么把我们一家都给放了奴籍?”不在府里做事,他们一家怎么维持生活啊?
王庆安抚的道:“放心,不是坏事儿!老爷准备把我安排到县衙里做事,这放奴是必须的。”
连伊看着丈夫,问道:“那么母亲是什么意思?”对于婆婆的能耐,连伊还是非常的相信的,所以她便问起了对于这件事,婆婆是怎么想的。
王庆看了眼妻子,道:“我娘说‘一切就听从老爷的吩咐’。”果然,妻子对母亲的信任显然是超过对自己的信任的。
连伊松了口气,笑着道:“这就好。”
王庆有些不满的揪了下妻子的头发,道:“你有些时候就不能相信我一下吗?”
“嘶”连伊轻呼一声,瞪了眼丈夫,道:“我也是相信你的,不过更相信母亲罢了。”
本来王庆还高兴来着,可是听了后一句话,脸直接就垮了。怨念的看着妻子,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扑哧,连伊呵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