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预谋还是纯属巧合,2月15日,停泊在古巴哈瓦那海面的美国军舰“缅因”号突然爆炸沉没,舰上的354名官兵,有266人葬身大海。爆炸事件发生后,美国政府一口咬定这是西班牙人可耻的阴谋,虽然他们没有任何可信的证据。一时间,在美国的大街小巷,“记住‘缅因’号事件”和“让西班牙人见鬼去吧”成了当时最为流行的话语。《纽约世界报》等报社记者也很合时宜地添油加醋,在报道古巴局势时将西班牙的残暴之处愈加渲染。美国不乏正义之士,将正义干涉的情绪在许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中燃起。
“缅因”号事件让西班牙人也坐不住了。他们想从两方面下手解决问题,一方面试图平息美国人对此事的愤怒,另一方面开始了战争的准备。刚接到爆炸的消息,西班牙海军大臣就向海军发出警报,并告诫当时指挥本土舰队的海军上将帕斯夸尔·塞韦拉准备摧毁基韦斯特的美国基地,然后封锁美国沿海。但这个命令是极其荒谬的,塞韦拉能够拿出来作战的库存货只有4艘破烂不堪的巡洋舰和2艘驱逐舰。在美国这个拥有世界上第三强的海军舰队的炮口前的西班牙,确实只有一支羸弱的海军。塞韦拉觉得,自己的舰队能够保护好西班牙的本土,就已经很不错了。
西班牙的斡旋并不能让激动的美国平静下来,“缅因”号爆炸事件让整个局势如美国希望的那样,美国开始加快了在与西班牙交锋的棋盘上落子的速度。4月7日,英、法、德、奥、意、俄六国驻美大使共同照会美国,希望古巴问题能通过和平途径解决。被誉为“双眼时刻盯着国际的政治晴雨表”的美国总统麦金莱笑着向他们说:“我也是希望和平的,如果美国将来仍被迫出面干涉,那也是为了人类的幸福。”
4月11日,麦金莱要求国会给他授权“为保证在古巴岛上建立一个能够维持秩序并执行国际义务的稳定政府,必要时使用美国的陆海军力量”,虽然语词很委婉,但仍能看出进行武装干涉的味道来。4月19日,麦金莱的要求得到了国会两院的批准,这几乎已经是向西班牙下了战书。被逼无奈的西班牙政府,虽极力避免与美国在战场上的交锋,但在形势的胁迫下,终于在4月23日向美国宣战。
1898年4月25日,美国的战旗也正式扬起,这象征着这场改变世界局势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3.直驱菲律宾
在美国,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西班牙在太平洋还拥有一定的实力,这使得美国并没有在太平洋沿岸作好布防准备。但是,在华盛顿却有一个人十分清楚西班牙人在菲律宾拥有一支由各种舰只组成的舰队,这个人便是当时任职海军部长助理、日后成为美国总统的西奥多·罗斯福。
当美西战争的号角还未吹响的时候,罗斯福便明白,这场战争的战场并不仅仅在大西洋,而在太平洋也会展开一场大战。他坐在椅子上思索,希望找到一个能给驻菲律宾的西班牙海军力量以迅猛打击的人。当他把手中的笔放回桌上时,他想到了合适的人选,那个人便是乔治·杜威准将,罗斯福选中了他,任命他为美国亚洲分舰队的总司令,负责太平洋地区的战事。罗斯福相信杜威能够料理好太平洋的一切,因为他知道时任监测委员会常务主席的杜威在国内战争期间身经百战,威名远扬,他不仅作战勇猛,而且像他的老上司戴维·格拉斯哥·法拉格特一样,对战局有独到的判断以及洞察秋毫的分析能力。
杜威也非常看重这场战斗,在他离开华盛顿前,他几乎阅读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菲律宾的材料,研究了所有能得到的菲律宾水域的海图。杜威迅速集结了舰队,到达日本,敦促美国送去弹药后,便踏上旗舰“奥林匹亚”号,向香港进发,最后在香港停靠待命,继续进行着周密的作战准备。
一天,一封来自代理海军部长罗斯福的电报送到杜威的手中,上面写着:“保持充足的燃煤。一旦发生战争,你的任务是不准西班牙分舰队离开亚洲海岸,然后对菲律宾群岛发起进攻。”其实,杜威根本不需要这种敦促,他的性格使他早已加紧备战了,不仅是战争工具的准备与军队的操练,他还派了一个密探去马尼拉,以搞清西班牙舰队和菲律宾岛上的设防情况;还让自己的副官化装成旅游者,从到达香港的游客那儿刺探情报;他又在中国海域的大鹏湾附近设立了一个临时锚地,以防止英国人在战争爆发后采取影响战局的行动。
4月25日,罗斯福再次发来了电报:“美西已经开战,速往菲律宾,开始行动,尽力俘获或摧毁西舰队。”4月27日,杜威挥戈南下,踏上征服菲律宾的旅程。而此时,在远离美国舰队600海里的菲律宾,西班牙舰队的唐·帕特里西奥·蒙托霍少将正在不安地等待着战斗。蒙托霍的舰队中,唯一能在战斗中起点作用的现代舰只有“雷娜·克里斯蒂娜”号,但它3500吨的排水量与美军舰队4只巡洋舰中引以为傲的旗舰“奥林匹亚”号5870吨的排水量比起来也是相形见绌。虽然美西舰数对比为6∶7,但美舰在总吨位、航速和火炮,特别是在战备训练水平方面,占有相当优势。蒙托霍明白,自己的舰队与美军分舰队在活动战上没有获胜的可能,所以他打算在锚地抗击,把自己的军舰当成要塞舰队,以支援海岸炮兵轰击美舰。
4月30日下午,杜威率领的美军分舰队搜索了苏比克湾,未能发现西班牙舰队。杜威断言:“现在我们知道他们的位置了。”他指挥舰队一直驶向科雷希尔岛以南的航道,亲自领头进入三面被陆地环抱的马尼拉湾。
杜威在船上依旧是自信地笑着,但身边最近的士兵却能看出他的焦躁,望着身边延伸的海面,杜威握了握脖子上的望远镜。
远东地区的所有军队,几乎都认为马尼拉湾是坚不可摧的,港湾的航道上是密集的水雷区。在30年前,他的老上司法拉格特曾经穿越过,而现在,轮到他了。杜威茫然地在船舱中踱来踱去,最后靠在了椅子上,“这个时候,如果是法拉格特会怎么办呢?”他闭上了眼睛,回想起自己的老上司曾经的模样,“他也会这样闯进去吧!”他笑着握紧了拳头,“我做的,一定也是法拉格特也会做的吧!”杜威决定以夜幕作为自己的屏障,掩护舰队进入港湾。
新的1月份的月历被翻开,就在5月1日的午夜,美国分舰队没有触及任何水雷,将要全部顺利地驶入马尼拉湾了。这时,西班牙军的岸炮却开了火,但那种炮火并不能阻挡舰队前进的步伐。排成一字形的舰队拉开炮火,那漫天闪耀的炮火很快就压制了西班牙军的行动,舰队毫发无伤地驶入海湾。
黎明的曙光刚刚洒在海面上,杜威的舰队便已迫近马尼拉,开始搜寻西班牙舰队的痕迹。城中驻守的炮兵点燃了炮火,向着海面上的舰队开火,但没有一个打中,他们焦躁得几乎要把身边的石头都扔出去。杜威最终在甲米地找到了蒙托霍为使马尼拉城免受美舰炮击而部署的舰队。没有弹药补给的美舰为了节省弹药一直逼近到离西班牙舰队只有5000码的距离。5时40分,杜威下令:“准备完毕,即刻开火。”
美国军舰在西班牙军舰前面往复航行,将炮火倾泻在他们可怜的对手身上。几乎陷入绝境的西班牙军舰几次企图冲击美舰,但均遭到炮火的阻拦,并最终或退或沉。
杜威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胜利,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杜威再度想起了老上司,自己可能还是比不上他,但依旧希望可以像他一样。
正当西军濒临绝望之际,杜威竟然撤退了。不知所以的西军面面相觑,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怀疑。可是,很快,他们只能绝望了,因为杜威竟然又再次杀回来了。这样让人猝不及防的行动摧毁了西军最后的期盼。其实,这一切只是缘于一场误报。杜威一直担心弹药短缺,怕什么来什么,收到弹药短缺的报告后,杜威只能无奈地下令撤退。可是刚刚撤退不一会儿,竟然有士兵前来说报告刚才只是误报。啼笑皆非的杜威甚至来不及转换表情去追究责任所在,又连忙下令继续战斗。只可怜方才舒下一口气的西班牙舰队见到再度驶来的美舰,几乎丧失了抵抗的意愿。
一小时的炮击终于覆灭了西班牙的舰队。西班牙在这场战斗中共伤亡381人,而杜威的舰队只有7人受了伤。
西班牙海军的实力在这一地区已经丧失殆尽,获得胜利的杜威在马尼拉附近海面抛了锚,防止外来干扰。之后,1.1万名士兵迅速从旧金山出发,前往围攻马尼拉城,并迅速占领了这个群岛。巡洋舰“查尔斯顿”号在护送军队去菲律宾的路上,兵不血刃占领了西班牙所属的关岛,此时岛上的总督竟然不知道已经爆发了战争。
不到一个月,美国离梦想更近了,她又吞并了独立的夏威夷。
1898年8月13日,在美国陆军、海军的联合攻击下,马尼拉城里的西班牙军队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之后就宣布停火。
这样象征性的抵抗是有缘由的,美国的这场胜利来自背地里美西商议后的妥协,美军与西班牙总督私下早已达成秘密协定,在不许菲律宾起义军入城的情况下,西班牙把马尼拉“转让”给了美国。
4.喋血的古巴
古巴是美西战争的主战场。
1898年5月,美国内战时期便已经声名远播的英雄谢夫特将军率领他的6000名美军登陆部队,从美国南端佛罗里达群岛的基韦斯特出发了。并未形成真正坚固防线的西班牙军队根本无法招架那汹涌而来的美军,谢夫特将军望着眼前不远处几乎崩溃的防线,举起一只手:“冲锋!”美军士气高昂,不停推进,在仅仅损失5匹战马的情况下顺利地登陆,登陆后的美军士气高涨,继续向崩溃的西班牙守军发起攻击。
不能轻视西班牙脆弱的抵抗,只能说美国是有备而来。2.5万人的远征军从他们被召集开始,一直就没有停歇地在佛罗里达的坦帕进行紧张的训练。美国的海军由两支分舰队封锁了古巴的沿海,以防备西班牙军队的活动。西班牙原本在古巴等地的驻军达到20万以上,但在古巴起义运动的打击下已有不少的伤亡。
5月28日,另一支由7艘作战舰组成的大西洋分舰队驶抵了圣地亚哥港,现在,一共有24艘舰艇在海中游弋,形成严密的封锁。美军的陆军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迅速向古巴开进。
炮火声在6月22日格外喧嚣,层层的人海涌上圣地亚哥以东,身后是美国海军掩护的炮火,面前是西班牙守军的硝烟,那轰炸声几乎震耳欲聋,士兵们攒动着、汹涌着,似乎是想要连那守卫的高墙一起推倒。
此时的古巴起义军也已经解放了大部分的国土,并包围了圣地亚哥。从某些意义上来说,这都是美国希望看到的,但又是担忧的。不过美军的交涉手腕依旧不能小觑,最终在与古巴和谈商议中,确定了合同作战的方针。
6月24日,西班牙守军挣扎着放弃了拉斯瓜西马斯,这是代基里到圣地亚哥之间的一个地方,非常重要的防御阵地。
6月29日,美军快速而稳定地推进,抵达关塔那摩郊外。
7月1日,联合的美军与义勇军开始向城东制高点埃尔卡内和圣胡安山发起猛攻。西奥多·罗斯福指挥的义勇军骁勇善战,白刃交错,血洒遍野,最终攻占了圣胡安山。不过,埃尔卡内的情况却并不顺利。谢夫特率领着自己的部队大举向圣地亚哥东北的一个小村子埃尔卡内发动进攻。5000名美军在他的指挥下向埃尔卡内发动猛攻,但眼前的500名西班牙士兵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谢夫特焦急地踱着步子,他记得,自己不久前还拍着桌子说:“我两小时之内便能拿下这个地方!”而现在的他却只能在战场前心急如焚。
人数上处于1∶10劣势的西班牙人顽强地顶住美国陆军最为精锐的部队连续发起的进攻,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在单调的进攻与顽强的防守中悄然而逝,最后美军以1385人的伤亡代价攻下了埃尔卡内。
这一仗给了美国人不小的打击,亲自参加了这场战役、后来成为美国总统的罗斯福感叹:“到目前为止,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虽然赢了,但是西班牙人打得非常顽强,面对现代化的步枪向这些战壕冲锋,真是太可怕了。”不过500人的部队,将最后的顽强留在了这个山头。
西班牙军队在7月2日、3日展开了反攻,双方展开拉锯战,美军最终击退了西军的反扑,但美军的伤亡也达到1700人。
陆战继续推进之时,海上的情况也非常激烈。7月3日,西班牙舰队企图以突袭冲破包围,双方在圣地亚哥湾展开了激烈的海战。24艘美军战舰不停地向大海倾泻着炮火,凶猛的炮弹连发,齐射一次甚至达到了1.9万磅,炮弹的弧线划破西班牙人的视线,猛烈的火力使西班牙战舰一艘接着一艘起火,燃烧在大海中,最终沉没。船上蹙紧眉头的指挥官握紧了手中的纸:“就算用炮火淹,也要将他们淹没!”
经过4小时的激战,西班牙舰队开始试图逃跑,向不远的一条水道开进。这是一条狭窄的水道,显然这是一条错误的逃跑线路,非但没有使他们从硝烟中逃脱,反而使他们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美军最后一发炮火映在海面上,象征着西班牙舰队的全军覆没。
美军歼灭了西班牙舰队后,和古巴起义军一起围攻圣地亚哥。7月11日,美军终于完成了对圣地亚哥的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