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谟拉比叹了一口气道:“我的确有过这个想法,但巴比伦距曼基松路途遥远,况且,曼基松周围都是平原,四通八达,无险可据,以我们的兵力,根本就没法抵挡埃兰人的大军,要你去,无异于让你白白送死。”
这个回答令莱姆苏松了一口气,很显然,汉谟拉比是不会坚持要他去守城了,他试探性地问道:“那陛下可有什么打算?”
汉谟拉比顿了顿后说道:“现在看来,之前库德祖鲁什进攻亚述重镇埃卡拉图,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打败了亚述王伊什麦达干,消除了北方的威胁,他便可放手南下。而拿下了曼基松,他既可以进攻巴比伦,也可以进攻马里,兹姆瑞林迟迟没有派出更多的军队来我巴比伦,恐怕也是忌惮埃兰人攻打马里啊。这样一来,埃兰人只不过占据了一个要冲,便成功地遏制住了我们两国的军队,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啊。坦诚说,我现在也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所以叫你来一同商议。莱姆苏你有什么好主意,还望直言。”
莱姆苏心里寻思着,看上去汉谟拉比对于如何抗击埃兰人,似乎并没有必胜的把握,看来一方面要找寻剩下的王表,而另一方面,还得继续帮助汉谟拉比渡过难关。或许,这正是自己仍然留在巴比伦,无法穿越回去的原因吧。
“陛下。”莱姆苏想了想后说道:“可有地图借我一看?”
汉谟拉比眼睛一亮,朗声道:“有!你们随我来。”
二人跟着汉谟拉比,穿过花园,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之后,进入了国王的书房。说起来,莱姆苏这还是第一次来到汉谟拉比的私人地点,足见此时此刻,汉谟拉比已经对莱姆苏毫无保留了。
和莱姆苏在马里所见兹姆瑞林的待客房不同,汉谟拉比的书房并不奢华,但是非常宽敞,里面除了一套桌椅之外,便全是一排排摆满了泥板的书架了。更为特别的是,这间书房正中的地面居然不是平整的,而是凸凹不平的一大块方形区域。当莱姆苏看清楚那块地面上居然雕刻着许多微型的城池和一些文字时,才意识到,这中心地面的区域,居然是两河流域的沙盘地图!
“这便是地图。”果不其然,汉谟拉比指着屋子中间的沙盘说道:“两河之地的大小城邦,你都可以在上面找到。”
莱姆苏看着那逼真的地图,拍马道:“陛下真是有心,这般详实的地图,我莱姆苏从来不曾见过。”
“呵呵。”汉谟拉比得意地摸着胡子道:“我自从成为巴比伦之王的那天起,便派人游历四方,所到之处,必要替我将当地的地貌刻在泥板上,带回巴比伦。历经三十年,这才得到了你面前的这副地图。”
莱姆苏听着汉谟拉比的介绍,缓缓接近那地图,在密密麻麻的模型当中找到了刻有“曼基松”的位置,正如汉谟拉比之前所说,这的确是个四通八达的战略要地,以它为圆心画一个圆,巴比伦、马里、亚述等历史名城都正好在这个圆周上,要从曼基松发兵,无论攻打那座城市,战线都不会拉得太长。
“库德祖鲁什也真算是个出色的指挥官。”莱姆苏忍不住叹道。
“呵呵,恐怕未必。”汉谟拉比摇了摇头说道:“这多半都是那些埃什努纳降将们在替他出谋划策。”
汉谟拉比的这句话,倒提醒了莱姆苏,让他想起了茨里辛,不知道这次和埃兰人作战,会不会再次碰上他,而之前在埃什努纳的时候,茨里辛有心复国,一旦巴比伦-马里联军和埃兰开战,茨里辛很可能是一个强有力的外援,一想到这个,莱姆苏不免宽心了许多。
“如何?可有什么破敌的办法?”汉谟拉比见莱姆苏看了许久的地图,却只说出了一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莱姆苏聚精会神地看着标记着属于巴比伦的那些城池,眉头紧锁,仍旧一言不发。这不免让旁观的汉谟拉比和拉布伽感到十分焦急。
“其他将领可有什么办法?”莱姆苏忽然问了一句。
汉谟拉比的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恩希亚图之乱,你也看到了,那些巴比伦的宿将,多半都是班扎尔的拥趸。如今我所信任之人,除了你们二人之外,便是阿普里姆等年轻将领了。他们虽说是名将之后,但毕竟从未上过战场,又能想出多好的主意呢?”
莱姆苏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实不相瞒,我莱姆苏也不敢保证我的办法便一定能成,只是既蒙陛下信任,不敢有所保留,还望陛下谅解。”
汉谟拉比皱眉道:“你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巴比伦的存亡,神灵早有安排,我不会怪罪于你的。”
莱姆苏听罢,伸手指着地图上靠近底格里斯河的一座城池说道:“我想,陛下可以将军队屯于这座城市,至于曼基松,就让埃兰人去占领。”
“什么?”汉谟拉比不解地说道,顺着莱姆苏的手指看去,只见地图上刻着那座城市的名字——纳姆松。
“你继续说下去。”汉谟拉比道。
莱姆苏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正如陛下刚才所说,曼基松四通八达,无险可守,我们只能是放弃,让埃兰人占了去。不过,依我看,曼基松在埃兰人手里,既是进攻两河之地的跳板,但同时也是一个累赘。”
汉谟拉比大惑不解道:“哦?为什么?”
莱姆苏指着地图上曼基松的那片区域说道:“如果陛下的这个地图无误的话,曼基松地处平原,埃兰军人数众多,占有绝对优势。埃兰人进攻此城,是希望引我们前往救援,从而一举歼灭巴比伦的军队。”
汉谟拉比皱了皱眉头道:“你说下去。”
莱姆苏再次指着之前的那座河边城市纳姆松说道:“而这座城,地处险要,易守难攻,而且距离巴比伦不远,方便补给,非常适合作为我军的前线要塞,但更重要的是,这里距离埃什努纳也很近!我们完全可以派出一支军队,深入敌军后方,骚扰他们!埃兰人应该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放弃曼基松这样一处要地,他们也更加想不到,我们会主动进攻埃什努纳!”
莱姆苏说着,眼里露出了兴奋的光芒,汉谟拉比似乎看到了希望,催促道:“你的想法很大胆,但不无道理,你继续讲下去!”
“埃什努纳是埃兰人在两河之地的根本,如果埃什努纳有失,埃兰人就算人数再多,没了补给,在两河之地也站不住脚,所以,一旦我们奇袭埃什努纳成功,埃兰军必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汉谟拉比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很显然,莱姆苏的战术让他看见了胜利的希望。但很快,他的眉头再一次绞到了一起,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说得不错,但是,曼基松离埃什努纳也不远,一旦我们奇袭埃什努纳,埃兰军队回援也不是难事。”
莱姆苏点头道:“陛下说得不错,所以,我们奇袭埃什努纳,一定要选好时机,最好是等埃兰人离开曼基松,进攻我们的城池的时候,只要我们守城的军队能够拖住埃兰人,奇袭便可以奏效!”
莱姆苏兴奋地挥动了一下拳头,可他很快想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埃兰人有十万大军,如果马里和巴比伦的军队各自为战的话,恐怕没有任何一座城池能够坚持得住。而一旦埃兰人再攻下一座城池的话,己方军队的士气恐怕就会面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