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那亚述王表上记载的就是能让自己穿越回去的咒语,莱姆苏说不出有多么兴奋,立刻便答应了帕祖祖一起去盗取那王表的提议。
“不过……我们该怎么下手呢?”说到做贼,莱姆苏一点也不在行,他实在是想不出偷盗的办法:“那泥板现在在兹姆瑞林陛下的手里,他身份尊贵,我们很难接近他,又怎么可能下手呢?”
帕祖祖似乎胸有成竹,他笑道:“呵呵,小子,你只要按我的吩咐来做就可以了。你现在立刻返回宴会上,对沙利亚说已经安排我在行馆歇下了,他自然不会怀疑。那王表对于兹姆瑞林来说,是十分重要的物件,他一定不会交与旁人,所以,你只需要盯住了兹姆瑞林,便是盯住了那王表。”
“然后怎么样?”赖苏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帕祖祖笑道:“然后你便等着,我去大堂后面放一把火,堂外的卫兵必然会骚动起来,我再散播谣言,说阿塔姆鲁假意投降,实则要行刺兹姆瑞林……”
莱姆苏恍然大悟,接话道:“然后我就假意上前保护兹姆瑞林,趁机浑水摸鱼,把那王表偷走?”
“哈哈哈哈……的确聪明!”帕祖祖笑道:“看来你天生便是个做贼的料,毋须多教。”
莱姆苏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道:“嘿嘿,这也是被逼无奈,只是这样一来,那莱布勒姆八成是活不了命了,席上的将军们肯定要把他杀死。”
帕祖祖笑道:“那样岂不是更好?这家伙油嘴滑舌的,着实令人讨厌,正好借那群蠢货的手,把他杀了。你一旦得手,马上带着泥板去大堂后门找我,我们碰头后立刻趁乱离开拉扎玛。”
商议妥当,依计而行。帕祖祖潜往后院,莱姆苏则回到大堂,向沙利亚回报说帕祖祖已经在行馆睡下,烂醉如泥。沙利亚这才放下心来。让莱姆苏重新入席,坐在自己身边。
宴席已至半酣,众人不免有些飘飘然了,平日里不敢说,不便说的一些言语,现在不时冒了出来。
方才与帕祖祖拌嘴的将军借着酒劲,举杯朝兹姆瑞林敬道:“兹姆瑞林陛下!这次我马里大军只用了不到两天便救下了拉扎玛,又收降了阿拉哈德,如此一来,两河北方之地,已经半数属于我马里了,这样显赫的战功,就是那死去的亚述王沙姆希阿达德也无法比拟,我伊巴勒身为您的战将,能够跟随您成就这样伟大的功业,真是深感荣幸!”
得意的神色立刻挂在了兹姆瑞林的脸上,他也举起酒杯回敬道:“呵呵,这次大胜,全靠沙玛什保佑,各位将军用力,特别是沙利亚城主,要不是他率领拉扎玛全城民众浴血奋战,我们现在又怎能坐在这里喝这庆功宴呢?应该是我兹姆瑞林深感荣幸。我们应该共敬沙利亚城主一杯才是。”
这兹姆瑞林一发话,众马里将军立刻响应,纷纷拿起酒杯朝沙利亚走来,觥筹交错,沙利亚不便推阻,只好一一接下,转眼间便喝得面红耳赤。
莱姆苏只顾盯着兹姆瑞林桌上的那块泥板,对身旁的酒话漠不关心,没料到那伊巴勒敬完了沙利亚,居然又来敬他莱姆苏:
“这位年轻的将军,想必就是刚才沙利亚城主向陛下极力举荐的莱姆苏了。兹姆瑞林陛下听了你的事迹,很是欣赏啊,我们这些老哥哥们,都自叹不如。这一杯酒,你和我一口气喝光,以后共同为兹姆瑞林陛下效力的时候,我们可要相互照应啊。”
这番话虽然是阿卡德语,但在莱姆苏听起来,似乎和后世中国的那些官僚在酒桌上的阿谀奉承之词没甚么两样。
再看伊巴勒那副样子,一双布满血丝的小眼睛瞪得溜圆,可感觉还是没有他那对鼻孔粗大,被络腮胡子包裹得几乎看不清的嘴唇努力外翻着,从里面喷出带着酒气的奉承话,活像发馊了的四川麻辣火锅,让莱姆苏险些忍不住吐了出来。
但他还是勉强地回报给伊巴勒一个笑脸,可是那杯酒,既没有五粮液的醇香,也没有波尔图葡萄酒的甘冽味道,而是散发着一种奇怪的酸味,莱姆苏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去的。
伊巴勒以为莱姆苏不会喝酒,于是更加以疯装邪地坚持敬他:“能够打败埃什努纳第一勇士的英雄,不会连一杯酒也喝不了吧,我看是你瞧不起我伊巴勒,这可就太不够朋友了,来来来,我先喝,你再喝。”
伊巴勒将手里的酒一口气喝干,居然顺势喷了一口酒嗝,熏得莱姆苏几乎晕了过去,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喝下这一杯酒,面前这个恶心的家伙是绝对不会干休的,长痛不如短痛,他拿起了杯子,屏住呼吸,眉头一皱,准备给他来个“感情深”。
“着火了!来人啦!有人放火——”
这惊慌的叫喊声一起,莱姆苏顿时松了一口气,而其他人则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来,四处张望。
沙利亚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声问道:“哪里着火?”
这时,一队卫兵从门外冲了进来,大声嚷叫着:“保护城主!”
士兵闯入议事堂,所有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将军们立刻向兹姆瑞林拢了过去,将他团团围住。莱姆苏虽然趁机也立刻朝堂上尊座靠拢,可还是被那群马里将军隔在了外面。
“怎么回事?”沙利亚厉声呵斥着那群士兵:“为什么这样惊慌?哪里失火?”
还不等有人回答,堂外又有惊慌的声音响起:“有刺客!有刺客!”
一名卫兵这才慌忙向沙利亚禀告:“刚才大堂后院有人放火,我们急忙前去救火,有人得到消息,说阿塔姆鲁并不是真心投降,而是秘密派人潜入我拉扎玛,意图行刺兹姆瑞林陛下和沙利亚城主,我们担心您和陛下的安危,所以才闯入这大堂。”
“啊——”果然不出莱姆苏所料,那卫兵刚刚说完,堂上的将军们立刻愤怒地朝莱布勒姆和他的随从们扑了过去,莱布勒姆那辩解的喊叫声早已淹没在混乱的怒吼声当中,而几个随从可能是因为一时情急,脑子进水,居然本能地拔出身上的短刀试图自卫,这可就更加证明了他们是来行刺的。
“保护好陛下!”沙利亚惊恐地掀翻桌子,也朝那几个阿拉哈德人扑了过去。
这绝对是天赐良机,莱姆苏也跟着喊叫着,却朝兹姆瑞林跑了过去,一手将他拉住,另一只手抢先一步抓起那泥板,故作慌乱地大声对兹姆瑞林说道:“陛下!赶快随我来,我们离开这里躲避一时!”
那兹姆瑞林只说是莱姆苏想急着立功,在自己面前图表现,也不怀疑,起身跟着莱姆苏从侧门而出。两人沿着侧门逃出大堂,来到后院,果然见到一团团的火焰阻住了出路,一群人正在七手八脚地灭火。
“没有路了,怎么办?”兹姆瑞林焦急地问莱姆苏。
莱姆苏急迫地寻找着帕祖祖,嘴里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兹姆瑞林:“陛下不要慌,我们等一等……”
“还等什么?赶快另找一条路!”兹姆瑞林大声吼叫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莱姆苏问道:“王表呢?把亚述王表给我!”
“哈哈哈哈……”莱姆苏期盼已久的笑声终于响起,只见帕祖祖从大堂顶上一跃而下,落地时,顺势一脚将兹姆瑞林踢翻,对莱姆苏问道:“王表到手了?”
莱姆苏点了点头,那帕祖祖立刻抓起他的胳膊,一跃而起,两人快速逃出了火海。莱姆苏只听见身后乱哄哄的叫嚷声,和兹姆瑞林那愤怒的吼叫声:“莱姆苏!你这个奸细!我看错了你!我兹姆瑞林对着太阳神沙玛什起誓,一定要抓住你!”
愧疚之情涌上莱姆苏的心头,不过为了能够回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更何况,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就这么自我安慰一番之后,莱姆苏的心情算是好了一些。
黑夜中,逃出拉扎玛城易如反掌,两人飞奔出城,只跑到气喘吁吁方才停下。
“帕祖祖,咱们……这一次……可玩得过火了点。”
“哈哈哈哈……一点也不过火,亚述王表!亚述王表!终于到手了!”帕祖祖显得格外兴奋,一点也不显得疲倦。
“到手了……就好,我先喘口气,你待会儿给我看看上面的咒语。”莱姆苏觉得自己快要瘫了,干脆躺在地上休息起来。
帕祖祖似乎全然没有理会莱姆苏再说些什么,只在那里念叨:“毡帐之王图迪亚,毡帐之王迪达努,毡帐之王阿达姆……没错!就是这个!”
莱姆苏躺在那里,听帕祖祖念叨泥板上面的内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一骨碌爬起来,凑到帕祖祖身边,巴巴地看着那泥板问道:“都是人名么?咒语你念来听听。”
“哈哈哈……”帕祖祖忽然大笑起来,弄得莱姆苏诧异不已。
“你难道刚才没有听见沙利亚说过,这亚述王表只不过是记载着亚述国历代国王的年表?又哪里会有什么咒语。”
晴天霹雳。
莱姆苏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老兄,会要了我的命的!”
帕祖祖叹道:“二十年了!我早该得到这亚述王表的了,耽搁了太久,耽搁了太久啊。”
“喂!帕祖祖!你不是在骗我吧?这泥板上根本就没有咒语?”
“对,这泥板上根本就没有咒语。”帕祖祖终于承认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在利用我!”莱姆苏对着帕祖祖咆哮着,此时此刻,羞辱感远远大于恐惧感,激愤使得他丝毫不怕激怒帕祖祖,引来杀身之祸,破口骂道:“亏我还把你当作朋友,你就是个无耻的魔鬼!”
帕祖祖也不恼怒,大声冷笑道:“哼!小子!你想不到的事情可多了,我替你上了一课,你应当感谢我才是。”
“啊——”莱姆苏吼叫着向帕祖祖一拳打去,可帕祖祖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原地一转身,背靠着莱姆苏,右手回身一肘,将他击倒在地。
莱姆苏还不死心,马上爬起来,准备再上,却被帕祖祖抢先一手,用刀柄在他的胸口、腹部和小腿肚子上连击三下,莱姆苏只感到全身一阵酸痛,支撑不住,又躺在了地上。
帕祖祖从身上撕下一片布,口里喃喃地说道:“你总算把我当成朋友,其实我也一直把你当作朋友……”
“哼!朋友?又谁会像你这样利用朋友?出卖朋友的信任?你把我当做朋友?谁会相信?”莱姆苏不住地讽刺着,发泄着。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帕祖祖将那亚述王表泥板用布包了,系在胸口,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过,说起来,这次多亏了你,我才能拿到这亚述王表。要不是你来到拉扎玛,也许我现在还关在拉扎玛的地牢里。”
莱姆苏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牙齿咬得嘎嘣作响,打是肯定打不过他的,现在这口恶气,只能是硬吞下去了。
帕祖祖继续说道:“我帕祖祖不是一个不懂得报恩的人,既然你帮了我,我肯定会报答你。不过不是现在,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必须去完成,等办完了这件事情,如果我们还能见面的话,我自然会告诉你那些咒语的事情,也许真的有能送你回家的办法。”
“哼!”莱姆苏倔强地把头偏到一旁。
“拉扎玛你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呵呵,又何止是拉扎玛,现在整个马里国都知道是我们俩盗取了兹姆瑞林的亚述王表,我帕祖祖自然是不在乎的,可你莱姆苏跑到哪里都是个死囚。埃兰人自然也是不会容得下你的了,你唯一的选择,是去南方。我现在要动身去乌鲁克,你肯定是不愿意跟着我来的。”
“呵呵,帕祖祖,你放心,我莱姆苏就是最后死在荒野上,也不会再去惹你这个无耻的人!”
听见莱姆苏的毒誓,帕祖祖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再废话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吧,不过,如果你还是想知道那咒语的秘密,你随时可以来乌鲁克找我。”
“帕祖祖,你听着!”莱姆苏憋着气说道:“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独木小桥,我莱姆苏虽然不如你阴险,但是硬骨头还是有几根的。你要走就赶紧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帕祖祖不再多言,他站起身,瞥了莱姆苏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