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师的要求，赵孟妍除了哀叹，表示无能为力，乖顺地将话原原本本地带到。
彼时，白芍刚从图书馆出门，在接到她无奈的电话时撇了撇嘴，只犹豫了那么一会儿，就避开人群，往目的地走去。
人群渐趋稀少的道路上，她不是不惊慌，却强装着镇定。听赵孟妍的口气，他只是纯粹不满自己的旷课行为，他若批评，她垂头听着便是，做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子定不会难。如斯预示着自己，白芍走进沈墨痕的办公室。
事情到真如她所预料的发展。
沈墨痕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盯着电脑屏幕的：“《中国史》的第一堂课我声明过哪些纪律？”
白芍知道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先让对方自己意识到错误，再开始发难。她决定沿着他给定的路线：“平时成绩占期末总评的一半，而出勤率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条。”
如今，她几乎掌握不了他阴晴不定的情绪，只知道面对别人时他仍是个谦谦君子，所以至少不能逆他的意思行事，她不想再度被他冰冷的言谈举止刺伤。
沈墨痕抬头，她的低眉顺眼一点不落地倒映在他的眼里，毫无征兆地，他哼笑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严肃：“你还记得，那这么说，本门专业必修课你是准备拿不及格？”他喝了口水，直直地看着她。
白芍心跳不已，一时失去措辞。反倒慌张地后退半步，听着时钟上的指针清晰地滴答了好几声才说：“沈墨痕，如果我们从不认识该有多好。”言下之意，要是他们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她会是个尽善尽美的好学生，可惜，没有如果，时光无法倒流。
沈墨痕被她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怔住，唇弧往下：“这和我们现下讨论的旷课问题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我只是想说，”沈墨痕身上冷厉的气息凝结了整间教室的空气，她脑海里思想纷杂。也许，他根本都不在意了，再解释的意义何在，她不想自取其辱。白芍摆出差强人意地一笑，道：“沈老师，对不起，我为我的行为道歉，经常未到课堂不光是对您的不尊重，更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任，我保证，不会再犯诸如此类的错误。”她把话说的冠冕堂皇，心里想着，这回沈墨痕无从挑剔。
“你拿什么保证？”他从椅子上站起，两相比较，比白芍高出一大截，因而也把她笼罩在更深的阴影里。
“我，”白芍往门边移步，“但请您相信我，我会以最终的卷面成绩证明。”
她拔腿就想朝外面逃走，沈墨痕也不阻挠，提高了几分贝说道：“我要你和他分手。”他断定她会回过头来。
果不其然，白芍慢慢回转身子。
“你今天大可以从我的办公室踏出去，前提是你和顾老的儿子分手。”他又说了一遍，仿佛是要把这句话刻进白芍的心里，让她永生不忘。既然做不到好好地看着她和别人幸福，那么，他想要把她带回身边，哪怕她把他当替代品而已。
“为什么？”白芍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细绳，舒展不开。
“那是顾老的孩子，白芍，你知道的，顾老不喜欢你和他儿子在一起，他又是我的老师，我理应帮他。”沈墨痕走回位置，复又坐下。
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理由，那么，她刚刚在期待什么，竟然希望他说……“沈老师，纵然您是老师，我是学生，您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那如果凭这个呢，你觉得是不是可以？”
不知何时，他的手里攥了东西，大红的颜色明晃晃地扎她的眼，竟让她觉得眼睛刺痛。他们两人的结婚证，那时，她从那栋大别墅搬出去时，带走了所有的一切，包括过往的美好回忆，但是竟然傻傻地忘记了这两本小本子。是它们太不重要，还是他藏得太好，她跟本就没有机会去发现。
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墨痕，白芍已经没有主意，前所未有的失控感萦绕在她的心头。他的双眸似乎弥漫着一层雾气，让她看不透彻他的心里。
不，他从不强迫自己做任何事情的，白芍坚定地拥抱着如此的想法，同时不停闪过他温暖的怀抱与春意盎然的微笑，可和现下的他却联系不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紧紧地扯着衣角，已经有一块地方被她捏出了好几道褶子。
“舍不得是吗？”沈墨痕发出一声讥笑。
陈虹恰在此时闯了进来，打破室内某人的气势凌人。她和沈墨痕约定去附近的小餐馆吃饭，在教务科办公室好不容易将繁杂的事物处理完毕，左等右等仍不见他到，便想探探他的究竟。
“呦，白芍也在。”自从上次经众人之口认识，她便牢牢记得他的这位妹妹，历史系的三好生，和他一样优秀的一个女孩子。眉清目秀，但不爱说话，这一点倒是和总能够侃侃而谈的沈墨痕不太相同。
陈虹经过白芍，不期然地看到她通红的双眼，愣了一下，马上又瞧了瞧沈墨痕，一下子有些了然。她尝试着问了问：“沈墨痕，你欺负你妹妹？”
他没有承认，但也不加反驳，慢条斯理地从柜子里取出球拍，关掉电脑，才转了温和的声线，道：“欺负说不上，只不过一些事情让她自己好好考虑考虑，不要让我做哥哥的担心。”
陈虹听到她的回答，见他不欲明说，便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不是爱管闲事的女人。
陈虹只抚着白芍的背抚慰她：“好了，白芍，别伤心了，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去吗？”她说完这句话又改变为耳语，“我们大吃一顿，让你哥出钱，好好治治他爱欺负你的坏毛病。”
白芍还来不及找到任何借口，见到陈虹如花般的笑容，她妥协了。她不太敢拒绝老师，尤其是亲切又貌美的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