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下宾客满坐,举酒相饮谈笑风生。远处水榭上朱色回廊处,姜直带着瘦高食客匆匆而来,阿翠缩回脖子,抚平幕布朝里喊道:“老爷儿朝这边来了。”
“来就来,怕他作甚!”艳桃很是云淡风轻,一边为她描眉的妇人也仅是抿唇淡笑。
“他总是会来的。”
妇人手中的眉笔被肖得扁平,她轻柔描画,几息间,艳桃原本有些淡色的眉变得精致尽现。
“呀,很漂亮!”妇人赞叹。
“阿姊年轻时也和我差不多么?容颜。”
宗旻靠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抬眸看向两人对镜画眉的模样,真正想不通什么时候,妇人和艳桃开始姊妹相称。只是无论是怎么回事,她们现在相处十分有爱。
“嗯……差不多,当时我记得很多贵权俊朗都会跑到楼里来见我。”妇人垂着眸笑的很腼腆,将眉笔换了一只手,开始描艳桃另一只眉。
艳桃是今晚袖舞的主角,面妆被妇人精细描绘,已是一副红妆桃面妖孽之姿。她换上了一袭红到血色的舞袍,上面金银之线绣着花草图腾,灵动流畅带着宗旻熟悉的奔放之感。
“这下真的如我们坊长一般了,阿姊真是神笔!”装毕,艳桃对着铜镜细瞧了一阵,对这般形象很是欢喜,一时高兴就将妇人抱了起来转圈圈。
“哈哈哈……太漂亮了,这是我做梦都想要的容颜呀……哈哈……哈……”
“快,快放我下来!”被突然抱起很是吓妇人了一跳,她闭着眼睛抓着艳桃的衣服,一阵催促。
一时找不到奇白,几只妖和妇人商量,最后敲定由一只与奇白身高差不多的女妖来扮作他的模样,跳他那部分舞蹈。
奇白的舞蹈是要穿一袭惹眼的大红袍,另外还要在刚硬完美的五官上扑些脂粉以来修饰。
对此特点,几妖观察一番,最后敲定了艳桃。
艳桃身姿高挑,胸部不似其它女妖丰满,干扁适中。五官虽不及奇白绝对精致,但经过脂粉修饰,远处一观,自有八分相似了。
“小宗,你待会儿要替奇山弹奏古琴的,莫要忘了?”
艳桃挽着大红袖走了过来,见宗旻还是之前一般歪靠在椅子上微张着眸。
又睡过去了?
艳桃微皱了秀眉,伸手轻摇了宗旻。
“知道了,你放心。”宗旻微微张开了些缝隙。
“可记得奇山弹奏的旋律?”
“嗯……差不多。”都没听他弹过,宗旻懒得翻白眼,气若游丝回道。
艳桃听后,放下心来。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在宗旻身上细瞧,最后又在室内细瞧,最终神色开始慌乱了。
“古琴呢?怎么不见古琴?”
哎……要说多少遍呢?她都没见过奇山那厮弹过琴,有见过毛毛琴……只是,宗旻现在四肢很是懒散无力,看了一眼急急在她眼前手舞足蹈的艳桃,继而恢复了眼睛一条细缝的模样。
“哎……你小子怎么又睡过去了……”
宗旻真的没有力气和她说话,继续无视休眠。
一边的妇人急急拉着就要跳起来的艳桃,“莫急,莫急,我那屋头还要一方古琴。”她转身唤来一直盯着台下动静的阿翠。
“将我屋里的琴拿来,要快!”阿翠领命急去。
“若是不行,我来抚琴也是可以的。你只要将袖舞跳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妇人将她的遭遇告诉了艳桃,她觉得那道士说的可信,眼前的这批怜人是她的贵人。
妖怜们收拾好开始整装待发了,虽然自认为困的不行,但艳桃似乎并没有放过宗旻的打算。
艳桃让阿翠将宗旻搬到了戏台阴暗处,把古琴放在了宗旻身前。在艳桃领着众妖带着浓妆鱼贯而出的时候,阿翠伸手推了她一把。
“快快快,出来了!”
宗旻眼睛张开了一些,看着眼前放好的古琴有些发愣。
“你去照顾你们夫人,我一个可以。”
宗旻把阿翠赶走,看着古琴上丝丝绷紧的丝弦。闭上眼睛,默默激出一串灵力。
随着一声悠扬的前奏之流铉,艳桃挥着长袖带着众美人细步而出。
“真是好乐!”
“真是美人!”
权贵们在琴声第一波的时候禁了声音,在美女舞袖出脸的时候,齐齐抽气。
“姜兄果真慧眼,寻得这种美人妙音!”高孟率先回过神来,朝一边同样看呆的姜直抛了个自认为妩媚的眉眼。
只是姜直没有接到,因为他看向了一边高台暗处的妇人。
他自是知道的,他将那叫做红怜的男人给关了起来。
一是他觉得随时可以将其献给魏王爷,二是晚宴办砸了,妇人可以被赶出府邸,回妓所。
只是,只是,真的万万没想到……
“多谢,你们能闻赏到如此美艳乐音,是姜某的荣幸!”姜直及时收起了疑虑,回敬了笑的灿烂的高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