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带着温度透过一排薄窗打在通铺上。
宗旻悠悠醒来,褐色的眸子微转,就看到通铺上薄被被整理的一排整齐,一只妖都没有。
不知道她受伤了么?
心理责怪了几句,却也是没用。宗旻试着用力坐起来,却也是无果。
她不该是废了吧……
宗旻为自己的猜测,心里自打了嘴巴,谁会这么缺德,自己咒自己废材,她还真是个蠢蛋。
嗯……既然坐不起来,幸好脑袋还能扭转,宗旻歪了歪头,看着虚空中滚动尘埃的光束,祈祷那些自以为大妖的美人儿快回来。
只是,她等啊等,等到自己再睡过去的时候,都没见到一只妖的影子。
手执钝剑的大汉刀客,匆匆和马夫们准备好了马车,从后门牵了出来。
“搞啥子哟,昨天儿来,今儿早上就要走。”那大汉把自己装面子的长剑架在肩膀上,单手叉腰,抹了把刚才因为牵那头犟野马流出的汗。
他好不容易把那畜牲牵了进去出来,好不容易把那畜牲哄得不吵,嘿,今天一早就说,又要走!
“他爷爷的!”他朝扬起灰尘的地面吐了口唾沫。
“莫急,莫急,伤身啊!”旁边一精瘦搞个的人安慰,以手遮嘴,很小心的说,“听说是要到魏王府邸上去咧。”
魏王府……
虽说还不知道谁是魏王,可但凡加了王字的人,都是权贵。
听这人这么一说,其它大汉也就回忆起来,想想这红磨坊还是有些手段的。
“我可瞟了眼他们坊里的美人,那啧啧……”
说起美人,他们出奇一致的发出啧啧声,他们可没见过那么绝色的美人。
“说起美人,喔觉得吧,那坊长可算甲等,其余的嘛……都可归乙等。”
半途收来的剑客,各地都有,其文化水平也是参差不齐。
这个剑客当时来的时候,可是拿着一把泛着冷色的铜剑而来的。
其它大汉不附和也不反对,见其出声,有的甚至装模作样的跑到一边站起岗来。
那个人不好惹……那些大汉心里是这样想的。
那高瘦剑客也不恼,自顾低笑一会儿,也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舞怜美人一一出了姜府,姜直站在门口微笑相送,可谓是给足了这队怜人的脸面。
宗旻醒来的时候,是被摇醒的。张开眼的时候,头顶的青色穗子依旧熟悉的摇晃。
褐色眸子轻转,宗旻看到奇白靠坐再车壁上闭目养神。
阳光打在他的侧面,留下了一片阴影。
好熟悉的画面,宗旻觉得好似梦中。她试着爬起来,却是轻而易举的坐了起来,然后,她又到了马车的窗帷处,掀开了帘子。
外面人很多,喧闹之声很杂,空气中蔓延着甜甜的桂花香。
这些都是真实的存在,不是做梦么?
宗旻很难相信现在和昨日一模一样的情景。她放下了帘子,端坐着盯着看对面的奇白。
面目还是很白皙,五官依然俊朗,睫毛在光影下形成一条暗色带。
哎?……宗旻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同了,眼前的奇白没有扑粉,没后化妆,更没有穿着红色的大袍。
“你是奇白?”好突然的变故,宗旻第一个想的却是眼前的人是不是奇白。
对面的奇白微微张开了眸子,蓝色的眼眸映着宗旻的脸,很亮。
“你说呢?”奇白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宗旻这才放下心来,眼前很作的妖孽的确是奇白。
确认了这点,宗旻开始回忆,而后终于总结出,现在该是出了姜府,车队正在繁华的街市上赶路。
很好,很好,宗旻心里实在是很高兴,从坐垫下面熟门熟路的掏出了那本小书。
该是看到两人就要结婚的时候了,宗旻努力想着。
“下次不要在轻易的提取灵力了。”宗旻翻书的手停了一下,抬眸一看,对面的奇白仍然是闭着双眸的。
“我说,下次不要在轻易的提取灵力,当下术士很多。”奇白终是睁开了蓝色的双眸,对上宗旻不解的眼眸。
“你明白?”奇白确认。
“知道,知道……都是人气太重的原因。”宗旻无所谓的挥挥小手,好似要让奇白闭嘴。她垂下眸子,视线放到了手里的书本上。
对面的奇白似是妥协了,宗旻嘴角弯了弯,手上的动作不停,书页被一页一页翻过。
只是,刚翻到还没看的那一页时候,让宗旻排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害怕人气的话,多和人类接触,熟悉了人气,也就不怕感染。”语调很低,很沉,似乎在自语。
宗旻抬眸望去,奇白的蓝眸早就被掩盖在一排排长睫毛下。
哼!宗旻心中自哼,垂眸继续翻书。
怜人走了,百草园又只剩妇人和阿翠了。
阿翠端着清水到了厅中,妇人坐在铜镜前纤手描眉。
“夫人,洗漱了。”阿翠到了妇人身前,歪着头盯着铜镜中妇人模糊的轮廓。
“好。”妇人幽幽回答,声音相较于平日里的无波带了更多的绝望。
阿翠心中心疼,轻手轻脚的搀扶着妇人。心中措了好些安慰的话,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阿翠,你觉得他们真的是我的贵人么?”
妇人拿过阿翠递过来的温热帕子,心不在焉的擦拭了自己日渐憔悴的脸。
阿翠没想到妇人会突然自己问起来,一时慌乱,抚着妇人干瘦的背,口中一直安慰。
“没事,没事的,夫人。”
怎么会没事,阿翠知道这个说不通,可是如今,好似自己也只能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了。
那些怜人昨日来,今日去,好似梦一场,根本都不曾在这荒芜的百草园出现过一样。
妇人听了阿翠的话,眸子一闪,却最终还是暗了下来。
“听说,蝶苑的蝶夫人昨日去了?”
“是了,是了,好似还在房里找到了奸夫!”这么一个重磅消息,她怎么没想到呢。这是安慰夫人最好的良药。
阿翠为自己的烂记性皱了皱眉,而后她急速的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夫人,蝶夫人去了,那我们……”
“我们,我们……也轮不到我们。”
阿翠望着妇人满是哀愁的脸,心里一阵苦涩,收起了脸盆,出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