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叫好声,吴晓曦听见“哇”的一声哭声响起,他抬头找到哭声的源头,看见一贯骄傲的莫小青捂着脸跑了出去,他有点想追上去拍拍莫小青的肩膀安慰她一下,可他是那个不能移动的“I”。
所有人都跑到舞台上来围绕着张维娜和罗星星两人,仿佛结婚时的嘉宾似的,吴晓曦觉得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只有他和莫小青两人蒙在鼓里,也许他喜欢张维娜早就有人看出来了,所以都不告诉他。
“呵呵,真像个傻X,”吴晓曦对自己说,辛酸一直冲到鼻孔。
音乐大作,荧幕上的EVE带着Wall-E突破音障划过天际。那是一个小姑娘用她所有的一切去救她的小衰仔,最后它们在老是爱情片的音乐里相依相拥。真实感人!太合乎现在的场景了,罗星星搭着张维娜的肩膀,张维娜低着头依靠在她的肩上,放映员大叔从侧门进来,嘴里叼着吴晓曦送给他的中华,以十二分的豪气和俯视天下的眼神打了个响指,头45度仰上,强硬的竖起大拇指,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什么,似乎在说“兄弟搞定了吧?”
“你大爷的,你tmd脑子秀逗了吧?”吴晓曦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摇晃。
可她没力气了,于是贴着屏幕慢慢蹲下,想休息一下,反正现在已经没人在关注那句“ILOVEYOU”,他变成“E”,也没什么关系。
原来真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包括张维娜,吴晓曦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悄悄地没发出一点声音走下舞台想大门那边去,在他背后屏幕上EVE贴着Wall-E的脸,音乐温馨甜美,她还是那个EVE,可他不再是那个Wall-E,他什么都不是。
哦不,他是个傻X,被玩弄一下,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字母呢,哎哎,字母别跑,群众演员发工钱了!”罗星星的兄弟大喊他,“大家都有功啊!”吴晓曦回头看了罗星星一眼,罗星星正微眯着眼睛对他笑了一下,仿佛是在说“嘿,傻X就凭你也要追张维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吴晓曦觉得他应该回去和罗星星对打一下,不过显然他的体育成绩不如罗星星,更何况人家还有一票兄弟,他蔫吧太多年了,已经习惯了,于是“哦”了以上,转头继续往舞台走去当他的“I”。
这时候光从背后照来,仿佛如闪电突破了乌云,有人推开了放映室的门。
人生就有那么久才觉得自己看见的天使下凡,吴晓曦等了十九年,在他最衰的那一刻,门终于开了。
那个走进来的天使四周扫视了一下,目光如利剑一般。
所有人看清她之后都沉默了下来,首先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从外面闯进他们的聚会,其次这个人的目光压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太耀眼了,实在太耀眼了,耀眼得让吴晓曦以为她就是来此出风头的。
“迈克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要继续参加活动吗?”沐沐用一种清晰而又冰冷的声音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她在说什么。
他完全变了着装风格,披散着黑色的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黑色的职业套装,月白色的丝绸衬衣,黑色丝袜,用上了全套黄金镶嵌紫晶的定制首饰,身高也比吴晓曦上次见她时高处的十厘米之多,压迫感简直让无消息也觉得腿软,幸亏沐沐及时托了他一把,让他站稳。
“啊,我?”吴晓曦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居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像是天上的太阳那般,他觉得自己仿佛要被那些人灼伤了,这时候说些什么都显得很傻。
“这是,表演用的衣服?质量太差,节目结束后就换掉吧。”沐沐向身后招了招手。
沐沐大概是带来成衣店的店员,两个妆容精致的女孩,上来就要脱吴晓曦的衣服。
吴晓曦刚要躲避木木已经从贴身小包里摸出一把梳子,那种极致的温柔介乎他老娘和她姐姐的感觉之间。而两个店员则是拿着五六件西装和五六双皮鞋不停地给吴晓曦搭配,她们显然对于不能当众把吴晓曦的衬衣和裤子扒了很不满意,吴晓曦听见一个女店员抱怨说这样的裤型不行不好配!
“这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迈克尔·W·吴晓曦嘛。”沐沐带着那种温柔到死的笑容。
其实她是面对吴晓曦的同学们说的,而吴晓曦则是背对着他们,沐沐一边梳理一边高兴地捏着吴晓曦那沮丧的脸,把他捏得像是一个参加拳击赛被打成伤员的吴晓曦苦着脸看着她,知道她很得意于自己衰到家的模样,小魔女是绝对不甘心别人比他强的,只能她压到别人,拯救别人,不能被反过来。
“那个罗星星存心整你诶,小弟,”沐沐说。
“你怎么知道?”
“我用点美色就让你们旁边的小胖子说了呗。”沐沐满脸得意。
“美色?”
“主动跟他说说话而已,”沐沐捏他脸的力道加大了。“你以为我对其他人都你一样都这么够兄弟?”
两位女店员终于觉得他们找到了不错的搭配,最后把一页叠好的纸巾放进吴晓曦的口袋里,以目光征询沐沐的意见。
沐沐微皱了皱眉头,“时间不多了,别把时间仔细修饰了,就这样吧。”
“各位同学,吴先生晚上还有其他活动,我们就先走了,大家慢慢玩,玩得开心一点。”沐沐对吴晓曦的同学们微微欠身,露出那中西方深宅大院的资深管家无暇的笑容,又冷漠,又让人无从挑剔。
“迈克尔?”罗星星说。
“也是他的名字,我们一般都这么叫他。”沐沐说。
“走啦!要扬眉挺胸!傻愣着干嘛?”沐沐的手在吴晓曦的腰上使劲一桶。
吴晓曦知道此刻反抗对他没什么好处,于是拽开了架势往外走去,看起来沐沐在他背后亦步亦趋,无比的服从,若不是沐沐此刻看起来比他还高那么一点儿,吴晓曦就更有面子了。
但吴晓曦也说不上多高兴,他想张维娜现在正在看着他的背影,像是在看一个奇怪的东西。他让罗星星得意不起来了,可他什么也没得到。
一切如浮光散去。
影院门口下的灯光下停着一辆车,沐沐为他打开车门,哪是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吴晓曦看过汽车杂志,知道这东西最少要六百多万,他有的看着沐沐,猜测这车不会是他偷来的吧?他现在心目中的沐沐是那个小魔女,无所不在,无所不能。
“喂喂,镇静点,他们跟出来了,都看着你呢,要摆出一副‘拉博基尼算什么,我家除了法拉利就是雪佛兰’的表情来!”沐沐小声说。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吴晓曦想。
他坐了上去,沐沐为他合上车门,而后钻进驾驶室里发动引擎,兰博基尼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般窜去,吴晓曦知道他距离过去越来越远了,可没有回头,黑色的兰博基尼在夜色高架上奔驰,高架路上两侧灯火通明。沐沐开车极其火爆,仗着良好的加速性能和扎实的底盘在车流里穿梭,比一辆又一辆的车抛在后面。车上的两人没有说话,吴晓曦看在外面飞速流逝的灯光,觉得自己在做梦,现在他变成了这道流光里的一只萤火虫,和其他萤火虫一起涌向前方,不知道前方是否有出口,最糟糕的是,方向盘还不在他手里。
“没想到我会碰到这种事。”吴晓曦喃喃的说。
“什么事?当场被暗恋的女孩凌空扇了几个耳光,然后自己躲在一个角落里慢慢流泪?”沐沐白了他一眼。
“那倒不是,只不过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开兰博基尼的辣妹拉走了。”吴晓曦抓抓头。
“当然的啊,我可没有开车接过人呢。”
吴晓曦想世上开着兰博基尼的辣妹未必只有你一个,不过看在您拔刀相助的份儿上,就不再多说什么,就然这个骄傲的女孩再骄傲一下,反正她骄傲起来也是挺可爱的。
车身猛地一震,吴晓曦失去了平衡,木木猛打方向盘拐下高架路,驶入一条看不见人的小道,发动机居然熄火了,车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门前,这条街上只有这家店门口有这么点灯光。
“香蕉个巴拉的,可能没油了,”沐沐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吴晓曦指着那个到底的油量表,“如果这车的油量表跟一般车的油量表差不多,那我们就是没油了,你出门前没加油吗?”
“那个我忘了。”沐沐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开车出门居然忘了加油了?”吴晓曦一脸茫然。
“在家的时候有人会帮我加满油,我只管开。”木木以一副大小姐德行叹了一口气“出了门就没人管这事了。”
吴晓曦想就您老能够坦白的说出那么炫富和找抽的话,还能说得不让人那么讨厌,倒也不容易啊您。
“下车吹吹风等等呗,等他们派车来接我们。”沐沐打开车门跳下去。
“我们可以走几步去打车啊。”吴晓曦说
“我不想走路,我穿了高跟鞋。”沐沐以最简单的理由拒绝了他的提议。
吴晓曦往沐沐的套裙下看去,果真是一双至少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心想难怪她瞬间就从运动型小萝莉转化为小御姐了。
木木的亦的贴着吴晓曦站“是不是和你一样高了?”
“不超一头会死啊你,”吴晓曦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夜风撩起了它们的头发。
沐沐倒也没珍惜他那身精致的套裙,看了眼路牌在吴晓曦身边坐下,低着头发短信。
“你们干嘛要对我这么好?”吴晓曦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
“不是‘我们’是‘我’对你那么好学校可不会管你这么多的,卡尔罗德教授现在还在等你电话呢。”沐沐往他头上一拍“算我还你一个人情,你买了冰淇淋请我吃不是吗?”
:一个冰淇淋会那么值钱?”吴晓曦很蔫吧的顺势低头,“你哪搞来的这车?你们都很有钱吧,我看杂志上说之车最少要600多万。”
“华荣集团你知道吧?”
吴晓曦点点头,那是当地的首屈一指的大企业,那个董事长老在新闻上亮相时,总是跟市长或委员书记一起出席什么活动。
“他们家和我们家有业务,我问他们借了这个车来玩玩。”
“那么贵的车?装了怎么办?把我卖了也不够。”
沐沐梳理着自己黑直长发,“我喜欢黑色,所以车是黑色的,头发也是黑直长,而且我不回撞的,我十六岁就学会开车了。”
;两人白般无赖的坐了一会儿,吴晓曦忽然扭头打量着沐沐,“喂,你们是不是合伙设计好的吧?要不然你会穿这一身来?你是那会闲着没事干就装御姐的人?”
“才不是,耍你太容易了,还用那么麻烦?”木木撇撇嘴,“我穿了T桖和牛仔裤来出门的,不过看到你上台就知道你被人耍了,零时开车去买了套衣服,换上就跑出来了,时间刚好。”
吴晓曦看着她的眼睛,知道他没有说谎,他感动得有点想哭,不过还得忍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经历了那么惨烈的人生挫折,你想清楚没有?”沐沐拍拍他的肩膀,“不如从来我们吧,反正张维娜他也不喜欢你,你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您别老戳我伤疤行吗?别提她名字,”吴晓曦把头扭过去,“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完全感觉不到我这个人的存在罢了。”
“切!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你肯定耍你的事没她一份儿?”沐沐扁扁嘴,“好了好了,那就不提了,反正这里也没人会喜欢你了。”
吴晓曦抓抓头,“我说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招我?就因为我爸妈?那你们招生也太不公平了吧?是不是要给我个什么秘密任务?可我能干什么啊?能不能说清楚,不然到时候刚开始执行任务就挂了呢?我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沐沐耸耸肩,摊摊手,“你除了LOL玩的猥琐一点,还有什么特长?能给你什么秘密任务?”
吴晓曦对这个女孩实在没什么办法,他已经看出门道,他稍微强硬一点,沐沐就会比他强硬一倍,不能强求只能智取,他用肩膀听听沐沐,“哎,我们算是朋友吧?是朋友就**口风呗。”他在沐沐前面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语气讨好“要不然我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好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你再七上八下,还能有你暗恋人家小姑凉七上八下?”
“开始了,你又开始了!说好不提的”吴晓曦指着沐沐的鼻子说。
“好好好,伤到你脆弱的小心肝了,我不说我不说。”沐沐冲他吐吐舌头。
吴晓曦等了沐沐一眼,沐沐把头侧过去不理他,她明媚的侧脸垂着一缕头发,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有个圆滑的鼻头。吴晓曦不忿的想着沐沐也没多大,总是摆出一副姐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