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窒息得让人想逃离,但是此刻秋蝶连抬脚的勇气都没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凄凄哀哀,希望得到容羽笙的一丝同情。可以任人嘲笑这份儒弱,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不坚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坚强,但这种事情就好比你要不要吃这样菜,没人逼你。
“秋蝶,你变了!”容羽笙一瞬不瞬的盯着秋蝶的眼睛:“你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儿可是想得到我的同情?你以前的强势哪去了?”
在容羽笙的眼中,这个女人一天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人,仿佛他从来都不曾认识过她。突然间也觉得她示弱的模样有些可爱……
他失笑,轻叹了口气:“我不赶你走便是,秋蝶啊,我告诉你一个真理,想从别人身上替自己拿回来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只有靠自己的实力拿回来的别人才夺不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秋蝶真的从他的黑眸中看到了隐隐的杀气,这句话会将成为秋蝶今后活下去的座佑铭,尔今秋蝶只是当成一种劝戒,其实如若当时了解容羽笙,便也能知道他在这话里透露了多少玄机!
不过他错了,留下来并不是想夺什么,秋蝶只是想找一个足够强大的怀抱,保护她一直找到回去的方向为止。如果这真的是个游戏,秋蝶也希望平平静静呆到宣布游戏结束的那一天,一切回归到原点。
容羽笙吃得很少,痨病在他们这个时代对于穷人来说几乎是不治之症,非常可怕。但容羽笙好在家底丰厚,养得很好。之所以变得如此虚弱是昨个儿带秋蝶回来之时受了些风寒。
他吩咐丫鬟另备了晚餐给秋蝶,虽同在一桌子上但却是井水不犯河水,一个男人连吃饭的时候也温文儒雅得让人欣赏,怎么看都觉得是一幅泼墨画,清新宜人。似乎查觉到了那异样的视线,他抬头挑眉朝秋蝶看了过来。烛光摇曳下让他挺立的五官变得更加魅惑迷人,多么好看的人呐,总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你看我做什么?都盯了好一阵子了。”虽看着很从容淡然,但那丝掩不住的羞涩没能逃掉秋蝶的眼睛。他……有些纯情,至少他给人的感觉不是那种滥情的男人,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大部分人没有的干净气息。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型女性,并没有这个时代女子的奴性,在她们的观念里,男女是平等的。
“你长得很好看,很有气质。”秋蝶很诚恳的对他说,容羽笙却紧锁着浓眉,轻轻的放下了碗筷,似乎有些生气了。看他蹙眉心一下子提得老高,惴惴不安的问他:“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你说呢?”容羽笙此刻看上去有些刻薄,将问题原原本本的丢给了秋蝶。努力的回想着刚才的动作与话语,可是却找不到哪里错了。
“你……不喜欢别人夸你好看么?”秋蝶怯怯的问他,桌子下的双手紧张得下意识的紧揪在了一起
他的脸色越发深沉,随后嘲讽一笑,冷哼:“我好看?哪里好看了?我可记得不久前你还对小桃私下报怨,我这个痨病鬼不像个男人,除了浑身散发着药罐子臭味,瞧着就恶心。”
怎么才能跟他说,那个说他恶心的女人不是她,但即便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随着时代变迁,审美观也是不一样的。抿了抿唇,不管他怎么误会,至少秋蝶要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传递给他,秋蝶倔强的说:“我就是觉得你好看,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都快移不开视线了。你不止好看,还很有一种儒雅的气质,我很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你!”容羽笙白皙的脸蛋越发红润了,连那双慵懒的桃花眼都染上了几分氤氲之气:“你个不羞耻的女人,哼!”
好吧,嘴贱是种病,得治!明知道他不肯相信,不太高兴了,还不懂得察颜观色的打止这个话题,非得引爆别人的小宇宙才甘心。
1947年的南京,比起之前那几年的血雨腥风算是比较平静的一年,经过战乱的洗礼后,这座城市坚强的屹立在祖国的领土上。
对于一个历史白痴来说,即便秋蝶努力的回想着所学过所听过的历史,在脑海里也是一些模糊的影像与概念。容羽笙洗漱完后便睡下了,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小床能供秋蝶好好入眠。
这张小床很柔软,却显得那么突兀。所有的一切在容羽笙的眼中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不难猜出这小床本来就是给之前的秋蝶准备的,夫妻不同塌而眠,又想到这女人偷汉子的事情,莫非容羽笙的身体真的太差,所以不能人道?如果真是这样从人性上来说,红杏出墙的女人值得同情,但从道德上来说这女人的确犯了错。对与错,并没有绝对,只在于一个人对待事物的理解,一念之间的决择。
伤口疼痛让秋蝶难以入眠,只能侧卧着身体,一边打量着紧闭着眼睛躺在大床上的容羽笙,他睡得并不是十分安稳,紧蹙的眉峰宣告着他此刻的不适。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男人可惜生不逢时,他需要有多顽强的毅力与智慧才能撑着一个大宅院成为当家的主人?看着看着眼皮渐渐觉得沉重起来,才刚闭上眼睛努力想进入梦乡便从外头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哭闹与砸东西的声音。
浅眠的容羽笙很快被吵醒,看了眼坐在小榻上的秋蝶脸色难看得似乎就要风雨欲来,秋蝶好奇的走到窗前朝外头张望了两眼,灯火阑珊的远处,人影攒动,熙熙攘攘着。
‘咚咚咚’敲门声紧急而苍促,随后丫环小桃走了进来,向容羽笙禀告情况:“大少爷,三少爷又跟三少奶奶打架了,三位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嗯。”容羽笙掀开被子下床,秋蝶赶紧讨好的走上前扶过他,容羽笙半眯着眸子不解的盯着秋蝶,被那眼神盯久了心里会发虚,似乎所有的想法被他一目了然。
“想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呵~”容羽笙好笑的摇了摇头:“秋蝶,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从一开始你就已经没有了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