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杜冷丁虽然也会让人上瘾，但却也是一种镇痛剂。而且司神说我的新魂魄适应身体的时间远远小于其他人，应该也是这个“福寿膏”的作用。这么说……是我错怪玄穆帆了？“那为什么我醒来之后他还一直给我福寿膏呢？”
“公主，福寿膏是在先帝在位时由宛域传入玄月的，从那时直至福寿膏在玄月被禁的二十年时间里，很少听到有人能完全戒掉福寿膏。即便是戒掉了，整个人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陛下怎么忍心让你受这种苦？只好继续命人从宛域进福寿膏来给公主你用。谁知公主你只凭这一点就认定陛下想控制你，我虽数次想解释，可是公主你只认那个死理，何曾听我完完整整说过一次。”明妃苦笑一下，“不光这件事，就是琪妃怀孕的事情公主你都不肯听明儿多说一句。”
“对了，琪妃怎么回事？她又为什么会疯了？”想起那天在冷宫中见到琪妃，我问道。
“简单的说，琪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陛下的。”明妃接下来说的话几乎把我雷到九重天去了。
“她说孩子是陛下的。这……这怎么回事？”
“陛下不准其他妃子生下他的孩子，每次同房之后都会在妃子宫中燃麝香几日，以防止妃子怀孕。琪妃也一样。至于她的孩子，是她表哥的。自打，咳咳，自打尹妃来了之后，陛下就再未同其他妃子同房过。尹妃还好，她虽然口口声声喊陛下是她的人，却从没做过任何出轨之事；琪妃就不行了，陛下刚去渊西没几天，她就把自己的远房表哥装成太监带进宫里，还数次行苟且之事。这些，陛下全部都知道。”
我的疑惑稍稍解开了一些，可是……“那为什么他还对怀孕的琪妃那么好？男人最受不了的不就是被带个绿帽子吗？”
明妃转头看看我，微微一笑，“公主也见过琪妃的父亲莫国荣吧？公主你对他的印象是什么呢？”
“长得就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做事说话更是八面玲珑，不难想象，在朝中他也绝对是个长袖善舞、很难对付的人。”我心里有了一些了然。
“没错。”明妃点点头，“当年的三妃之乱，琪妃还只是个贵人。陛下本来准备把她也先办法牵连到其中，然后将当时还是辅臣的莫国荣也拉下水，谁知这个老狐狸居然在那段时间里让琪妃吃斋念佛，还联合玄静寺玄清寺方丈办了几次义卖，弄得陛下对他完全无法下手。他不光逃过了三妃之乱，甚至在民间都颇受好评。本来陛下打算他若是真不再在朝中结党营私就放他一马。谁知这家伙居然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聪明过人，几次三番贪污赈灾款，还数次贿赂陛下派去调查的官员。贿赂成了，自然没事，贿赂不成，他居然痛下杀手，残害忠良。陛下去他之心早有，可惜一直找不到借口。琪妃私通怀孕，还欺骗众人说是龙种，刚好给了陛下一个理由。接下来，陛下就以搜查私通奸夫为由搜查了莫府，查出了他关押忠臣的牢房，查出了他这些天侵吞赈灾款的票据，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将莫氏及其党羽查处归案。可若是之前一个不小心被莫国荣收到一丁点消息，极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连我，都是后来才得知陛下这样做是为了让莫国荣放松警惕，是有苦衷的。”这一番话说完，明妃看着我脸上的惊愕，凄然一笑，“公主你知道么，你最冤枉陛下的一件事，就是说他残忍。”
“冤枉？”我轻哼了一声，抬起头来对上明妃的目光：“就算之前你解释的这些都是真的，那死在洛西的那些百姓总该是真的吧？玄穆帆屠城总是真的吧？”
“没错，陛下在洛西杀了人是真的。可公主你知道他杀的是什么人吗？”明妃这回身来，“目岗城是洛西与玄月交界处的城。早在十六年前，目岗大旱六年，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又迟迟等不到洛献王下令给予捐助，便自谋生路，做了土匪。经过这些年，目岗早就是为祸一方的土匪城，他们不光祸害洛西，有时还会冒险越境打劫玄月商人。整整十六年，洛献王任由一个城中的百姓沦落为杀人越货的强盗，甚至对他们打家劫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公主你可想过与之相邻的两国百姓都受到怎样的迫害？你说的屠城，就发生在目岗。陛下下令屠掉了城中罪大恶极还不知悔改的近三百余人，其余人等陛下一个头发丝都没有动他们。陛下是杀人了，可杀的是坏人，不是无辜百姓。你若不信随便找一个目岗人来询问他们都可以！公主，你现在还觉得陛下暴虐成性，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君吗？”
我默默摇了摇头。倒不是我不怀疑明妃在骗我，只是到了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有骗我的必要。这是这些事实……难道真要我相信我脑海中那个残忍、阴险、狡诈，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玄穆帆全都是臆想出来的吗？
“既然你那么爱玄穆帆，那么信任他，让我继续误会他，让他继续折磨我不好吗？为什么还告诉我这些？”从我想要保护、想要照顾的明儿，变成背叛我、陷害我的明儿，最后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明妃，她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向我一个废人苦口婆心地解释难么多？
“因为明儿爱的人，不光有陛下，还有公主。”明妃一脸坦然地说出这句话，反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见我闪避着她的目光，明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主你早就说过明儿是家人，没错，明儿就像爱亲姐姐一样爱公主。”
我不好意思倒不是因为把明儿对我的喜欢当成了男女之间的爱，而是……“明儿对不起，我……我其实根本就不是凝玉公主。我只是碰巧跟你的公主长得一样罢了，其实碧欣她早就投胎转世去了……”
“我知道。”明儿的回答让我坚持吃惊到不行：“我照顾公主真么多年，她的一言一行我早已了如指掌。你与平日的公主不光言行大相径庭，你的想法更是与日日受欺负的公主完全不同。她受了气，会打下人、砸东西，可是你不同。但凡是欺负你的人你都要一招招还回去，甚至让他们更惨。真正的凝玉公主就算是落水，就算是失忆，性格又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
“那你为什么……”
“因为公主你当我是家人，而且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没有找陛下报仇的意思，也没有搅得玄月国不得安宁的想法。所以，我就大胆的带着公主你进宫，让陛下亲自看看你，然后再决定你的去留。”
我偏过脸去，不愿意再回想当初被欺骗时的愤怒，只是喃喃的说道：“我没有当你是家人，我只是嘴上说说。”
“可能公主你不记得了，当初平庆王爷带领众人劫婚车的时候，你居然咬咬牙就冲出去了。而当我想站出来替公主你讲几句话的时候，你居然把我护在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