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我心里真是五味俱全。他居然连一句解释都不听，就这样将我贬为这个宫中最下等的人。好！玄穆帆！你做的真好！
“起床了起床了！你们这帮丫头！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吗？睡到这个点还不起床！等着我服侍你们吗？”管事老宫女天还没亮便叉着腰在丫鬟房里大声喊着，“还不起？还不起？睡死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说着居然伸手在动作有些慢的女孩身上狠狠掐着。
还好以前在学校师父对我们起床洗漱的时间有严格的规定，稍稍慢了哪怕是一分钟就要比别人多扎半个小时马步。以前边扎马步边埋怨师父心狠，没想到今天居然这样逃过了一顿毒打。
“哼，手脚倒是快，果然是做丫鬟的命！”老宫女皮笑肉不笑地走到我面前，我甚至都能看清她那张粉都快扑朔朔掉下来的老脸上带满了嘲讽。“今天浣洗房的听荣请假，你就去浣洗房做工！做完我要检查，做不好的话，哼哼，不准吃饭！”
“是。奴婢告退。”我俯身快步走出房间。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要忍！计划已经生出变化了，不能再节外生枝，这些苦，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要保证万无一失地逃出这个大笼子。
“新来的吗？在那边。”一个面无表情的宫女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大堆未洗的衣服。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上。长期在浣洗房洗衣服的女子能有这么娇嫩的手？而且端着那么重一盆衣服，连大气都不喘，应该还有些功夫。又是玄穆帆派来监视我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都帮他找到打洛西的借口了，那我不是就没用了吗？难不成……是琪妃的人？
皱皱眉头，我坐在大盆前，望了一眼身边已经成了一座小山的衣服。不管是琪妃还是玄穆帆派的人，来吧！我秦紫阳不怕你们！
我洗，我洗，我洗洗洗。
使劲搓着衣板上的衣服，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甘愿的。没有洗衣液，没有洗衣机，只靠两只手，洗起来真是好费力啊。我才知道，原来不光要给皇上、娘娘们，连一些级别比较高的宫女、侍卫甚至太监的衣服都要浣洗房来洗。这么多衣服，要洗到猴年马月啊！我无耐地看看衣服山，重重叹口气，这顿饿是挨定了。
心里虽然认定了这顿罚，手上却还是加快了速度。想想自己以前也是，没什么事就喜欢换衣服，虽然是无意的，但给这些宫女增加了负担却是不争的事实。自作孽，不可活。如今轮到自己给别人洗衣服了，这感觉真是……苦不堪言。
“你这样会把衣服洗坏的！弄破了琪妃娘娘最喜欢的绸子和伊妃娘娘最爱的纱，会挨打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宫女似乎看不下去我如此蹂躏那些衣物，出言道。可再看看我，又觉得我实在不成气候，便放下手中的空盆，拎了小凳坐在我旁边，“好好看着。这些上好面料的，放在这里的是主子们的衣服，主子们换衣服比较勤，衣服不用怎么使劲揉搓；丫鬟、侍卫、公公们做活比较多，袖口、领口、衣角脏一点，重点洗这些地方。喏，这个皂荚已经砸碎了，可以先泡那些准备要洗的衣服，这样等下洗起来就容易多了。”
我一边学一边点头。以前在武术学校，衣服虽然都是自己洗，可是因为有洗衣粉，洗衣服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在这里……拜托，我连皂荚都不认识，又怎么知道它是用来洗衣服的。
“谢谢你哦……”虽然我现在依旧认定她是有人派来监视我的，但不管怎么说，今天能赶在吃晚饭前把衣服洗完多亏了她。
“不客气。你不是娘娘了，我以后就叫你碧欣吧。我叫秋婷，刚来浣洗房第三天。”果真是不客气……直接上来就叫名字了。
她这么“不客气”，倒是将我噎了个半死，“秋、秋婷姐。”
“别，叫我秋婷就行。你算是流动宫女，哪里不够人手就到哪里帮工，可能今天在浣洗房，明天就到御膳房了。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有不懂的就来问我。”也是个面冷心善的主。我悄悄笑了笑，开心的“嗯”了一声。
照例是那个万年老妖精冲进来把女孩们从床上拧到床下。这几天不停地洗衣服、洗菜，甚至扫院子，让我有一种又回到当年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累得比驴惨的痛苦岁月。
“你！”老妖精叉着腰，伸手指着我，“去御膳房！告诉你，皇上已经亲自带兵攻打洛西了！你这辈子是别想有翻身的机会了！你这个小妖精！”说罢，狠狠从推了我一下。
我毫无防备，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却连瞪都懒得瞪她一眼，一辈子耗在宫里的老宫女而已，我都快要恢复自由之身了，何必跟她计较。只是……玄穆帆也太神速了。
“就是她，就是她，什么玉妃娘娘，都嫁给陛下了，也不知道安分守己，嫉妒怀孕的琪妃娘娘也就算了，还给洛西通风报信。”身后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
“不光这样，这个妖女不知道怎么弄到了陛下要攻洛西的具体信息，派出了哪个将军，大军又多少人，居然全搞清楚了。多亏陛下英明，早早揪出她这个奸细，不然还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玄穆帆，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又是个妒妇，又背叛夫家，这样的罪名放在这个朝代，我该被剁碎了浸猪笼吧？消息是谁放出来的，琪妃？抑或是玄穆帆自己？不要紧了，最重要的他有了这个理由，攻打洛西成了理所当然。这场战争算是我挑起的，那么不论是洛西还是玄月的人民，要埋怨的也只有我这个凝玉公主了。玄穆帆，你是真真想让我毫无立身之地啊。
“你……你去那边洗菜去！”面前的小宫女明显底气不足，却还是装强大声命令我道。
我皱着眉头，压着怒气。就算是丫鬟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指使的！不行！秦紫阳，要忍！能忍才能成大事，想想韩信的胯下之辱，想想勾践的卧薪尝胆，你受的苦和他们比起来小多了。这样对自己说着，我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向那堆貌似刚从地里拔出来，还带着泥的蔬菜。这些菜农怎么这么实诚，给御膳房的菜都不整理得干净点。
“还站着干嘛！快点干活！”
“没有水，也没有打水的桶。”
“水桶在外边柴堆那里！自己去打水！还当你是娘娘吗？你哪有那个好命！”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指着鼻子这么骂真的很让人火大！
我愤愤地转身出门，却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小心点啊。”冷冷的语气，熟悉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