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离开我!”玄穆帆见我毫无还手的余地,剑势更是如雨点般落下。
“为什么背叛我!”我感觉到枪杆被玄穆帆的剑击得“嗡嗡”响,手也震得生疼。
“为什么从来都不肯信任我!”玄穆帆的最后一击重重落下,只听“咔嚓”一声,枪杆如干柴一样被从中劈断。我满头大汗地盯着离我的额头只有一厘米不到的剑,浑身打了个颤,玄穆帆若是再晚一秒钟停手,我的脑袋就真的要开花了。
“你输了,跟我回宫吧。”玄穆帆收剑回鞘,转身走了回去。
我不要回宫!我不要回那个勾心斗角、死气沉沉的玄月宫!我咬咬牙,右手将断掉的枪头转了个方向,向玄穆帆冲了过去。
“啊!”肩上狠狠疼了一下,我回头看看插在肩膀上的箭,吃不住力,向后猛退了几步,接着脚下一空……
若是能就这样死了也好。坠崖的那一瞬间,我居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忽然眼前飞出一个身影,将我搂在怀中,“我要是能少爱你一点就好了。”那人在我耳边轻声说着,收紧双臂,随着我一同坠下山崖。
“紫阳姑娘,你的伤怎么样了?”面前的胖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笑嘻嘻地问着我。
“多谢福嫂关心了,多亏路大夫的金创药,我的伤已经快好了。”其实古代的盔甲还是有点用,没我想想中那么脆,玄穆帆的随从射出的那一箭的力道大部分都被盔甲当下了,我肩上的伤口其实不是很大。
“你家相公的伤呢?有没有好点?”
听到胖妇人问到玄穆帆,我的脸色暗了下来,“没有,我刚送路大夫回去。家夫还在昏迷中,路大夫说伤到脑袋的事情都没个准儿,他只能多开几幅活血化瘀的药,其他的,就只能看造化了。”那日从山崖坠落,再醒来之时已经在这个叫静凉村的小村子里了。据救我回来的猎户讲,他发现我与玄穆帆时,我们两都晕过去了,我的身上带着箭,而玄穆帆在被我压在身下,后脑磕在石头上,有些许鲜血流出。为了方便日夜照顾玄穆帆,我直接告诉众人,他是我的夫君。好心的村民在听说我俩因世人偏见无法在一起后,更是免费给我们提供了一间村中闲置了很久的屋子。只是……从坠崖到现在,已经三天了,穆帆还没有醒来。
“姑娘别担心,你家相公长相就很有福气,再过些时日,他一定会醒来的。哎,你看我这记性。”说着福嫂把怀里小女孩放在地上,让她自己去玩,而福嫂则从身后摸出一个包裹递给我,“我家那口子上山打鹿时弄到的鹿茸,具体咋用咱们这粗人也不知道,你去问问路大夫,听说是补气血的,给你家相公补补身子也不错的。”见我推脱着不要,福嫂做出了一脸生气样,“跟福嫂还客气啥,快拿着吧!咱这村儿里最需要这东西的应该就是你们家了,别推脱了。”
我看看眼前的福嫂,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之情了。他们不光给我提供了吃的、住的,连这些天的医药费都没有跟我谈,每当我不好意思再接受他们的救助时,他们总是说:“先让你家相公醒来比较要紧。”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我感激地冲福嫂笑笑,道声谢谢,便收下鹿茸,不再客气。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我虽不多说,但这份雪中送炭之情,我定不会忘记。
告别福嫂,我快步走回了家。
穆帆还在床上躺着,紧紧闭着眼睛。我放下手中的鹿茸和洗净的衣服,坐在床边,端详着这张好久未见的脸,心里涌起一丝悔意。其实当时我举着断枪冲向他,并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意思,只是就这当时毫无生机的情况下,想着能不能劫持了他,退下山去,到清水河边再寻机逃跑,至始至终,莫说伤害,便是将他劫持入妩女边城的意思都没有。而这几天,关于我们两的事情,我也想了很多。他是有害过我,没错,但在坠崖的那一刻,也是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甚至为保护我而让自己先着地。或许当初明儿说的话有道理,直到此时我才认真想了想那句“你一直以来都在误会陛下”是什么意思。是我先入为主地以为玄穆帆想要利用我,是我未经深思熟虑就觉得玄穆帆想害我,我从来没有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虑,我从来没有想过,他,高高在上的玄明帝,也会有苦衷。
我俯下身,轻轻吻上他那长长的睫毛。穆帆,你要是这次醒了,我就好好听你解释,我们一次就把所有误会全部都解释清楚,之后……你若是原谅我,我就跟你回玄月皇宫,安心做你的妃子;你若是嫌我伤你太深,再也不愿意见到我,我就去浪迹天涯,一生一世都不出现在你面前。我现在,只希望你醒来,安然无恙地醒来,然后告诉我你决定。
“阿阳才搞笑呢,她第一天洗衣服的时候居然把衣服掉到河里了!你们是没有看到她急着跳到河里追他夫君衣服的样子!哈哈哈。”
我一脸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绿姐你就抓着我小辫子不放了是吧?”旁边的女子见状,笑得更凶了。
“哈哈哈!不过阿阳你真的很厉害,才几天而已,你就能把衣服洗得这么干净了。”春水姐拍了拍我肩膀,“话说回来,你家相公的情况好点没有啊?”
我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绿姐见状狠狠白了一眼春水姐,“没关系没关系。”见春水姐似乎准备道歉,我赶忙摆了摆手,“他……他还没有醒。”
“哎呀,不要担心啦,你和你相公那么配,老天都不忍心拆散你们的!更何况路大夫不是也说了,他头上的淤血化得差不多了吗?说不定再过一两天就能醒来了。”
“托姐姐们吉言了。”我转身向她们挥挥手告别,抬脚踏入家门。
“啊!”看着扶着桌子勉强站立地穆帆,我吃惊地喊出了声,急忙丢下洗衣盆,冲上前去想要将他扶住,“穆帆,穆帆你终于醒了!”
谁知穆帆闪身躲开我的手,眯起双眼,戒备地盯着我,对我的热情没有做出丝毫回应。
我讪讪地收回落了的手,尴尬地揉了揉衣角,“你看我,一高兴就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我……你要是看着我眼烦,跟我说一声,我……我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穆帆的眼神似乎稍稍有了些缓和,但他接下来的话,简直让我吃惊到不行。
“你说我叫穆帆?那你是谁?”
“我……”吃惊之余,我居然感到一丝不该有的庆幸,“我、我等下再跟你细细说。你好多天没好好吃饭了,一定很饿了吧?再等一小会儿,我马上给你弄吃的。”说罢,我立马转身将今天在山上采的野菜从袋中拿出来,丢到洗菜盆里,叮呤当啷开始收拾这些天来穆帆的第一次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