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部明显僵硬了一下,嘴巴不自然地抿着。
“你知道锦鲤么?”那个声音由冷漠不由得拔升了一些气势,带一些不可置否地威严。
他把眼神放落到地板,眼神回到了冷漠的样子,好像千年寒冰一般。
“哼,”冷漠的声音顺着他的步子沉稳地发出了一声轻蔑,“锦鲤,是风靡当今世界的一种高档观赏鱼,有”水中活宝石“、”会游泳的艺术品“的美称。由于它容易繁殖和饲养,食性较杂,通常一般性养殖对水质要求不高,故受到人们的欢迎。但是——”声音突然顿住了,好像紧急刹车,空气中蕴藏着一种危险的氛围。
“如果把它放在池子里头,它可能会身长四尺,如果放在水缸里面,估计只有一尺。”他终于开口。他知道他想说的,他要感谢他,是他给了他优渥的生活,他给了他信用卡,房子,车子……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伤害她之上的,所以这些得到的东西反而变成是一种折磨。
那年他还在教室里头上课,有人冲进教室对着他喊,你还不快点,你妈都快不行了!他整个人愣住了,只能靠着人拉着他走,身上的寒意不停地侵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她虚弱地躺在走廊的病床上,护士小姐有些于心不忍地提醒他,如果你要做手术的话,要先交定金才能实施,再不做就完了。要多少钱,他眼睛飞过一丝明亮,二万,护士小姐开口后,他只能木在原地。
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邻居也是穷人,哪里凑得出这么多钱来,泪水不停淌了下来,人顺势滑落在地板上,就似有人紧紧压着自己的胸腔,呼吸都显得很困难。
我帮你付钱,以后你就听我的,怎么样?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上面砸落下来,一双黑亮的皮鞋停留在他眼前,没有犹豫,他立即就点头答应了。
如果,如果有如果,那么当时自己还是会这样做的么?他在穿越广袤的草原,陡峭的高山,深沉的丛林,遭遇过惊心的泥石流,突如其来的沼泽,和许多不为人知的危险,看过绝美的冰缘地貌、奇特的岩溶地貌、沧桑的风沙地貌、壮观的火山地貌等,从开始旅途的风景,都是自己一个人走完。走过了生与死的边缘,小时候在哪个小说里看到的一句话:懂得了死才能更好地活。一直提醒着他。相机里留下的都是她洁白的笑脸和沧澜的大地,像和过去好好告别了的样子。从来没有人知道其实他的镜头下面从来都没有人物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他只允许一个人的存在。
——我记得你的声音,那是我记忆的每个主轴线,轻轻一拉,声音便倾泻开来,落满春天的气息,亲爱的,你知道么。我时常自言自语,对着透明的空气说着,然后有明媚一如你所不记得的笑容。
像蝴蝶一样静谧的精灵。我多爱你给的辞藻,那是一篇稚气的文章,你对着旁人这样定义着。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定义,那是我写的,我始终没有说出来。
可是你还记得么,蝴蝶是飞不过沧海的,别人都看见他用尽全力去飞跃,却没有人知道那也许是因为蝴蝶深深爱着那片沧海,哪怕会牺牲他的深情,葬送她的光阴,在所不惜。
如同我纹在右手臂上的蝴蝶,翅膀都长好了,就要飞翔了的样子,它一直在等待着,可是风还没有带来春天的气息,于是静谧地维持它的姿态,属于燕尾蝶的平凡的爱情,哪怕下一秒就是结束。
“杜微安,你个白痴!”静子突然把一颗爆栗子赏赐给了杜微安。
“干嘛啦?”杜微安还在打字的手突然顿住了。
静子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望着微安,你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呀?”一副慈禧老太后的神色,声音貌似从肚子里面发出了的。
“大白天呀!”微安望了望身后的阳台上面洒满阳光,用眼神暗示了静子一下。
很好,一个巨大的感叹号。“你还知道这是白天呀!”
“无语,头上要冒冷汗了,有事就说!”微安微微不满起来了,扭着头看着一头鸡窝的没有刷牙没有洗脸的静子。
“那不要做梦!”好像一个盖火锅扑到微安身上,什么和什么,莫名其妙的。
“好端端的,写什么故事呀?杜微安的坟墓?南木和杜微安是一个组合家庭的?你是不是有病了呀?好端端的,干嘛写自己死了,这可不是什么正常人才有的想法呀?你给我把剧情改改!至少不要用自己的名字上呀,对了,我怎么感觉这个叫杜欢的女生个性有点像我呀?哈哈,你是不是暗恋姐姐很久了?……”
静子自己在演独角戏。
微安无奈把这些炮轰给消化了,顺便回了一句是呀,是呀,我刚上床,做了一个梦,然后就醒了,就开始起床写故事了,刚写了两章,没有灵感了,就提前让女主角死了,不知道应该给她取什么名字,反正我和南木应该挺熟的,所以就用我们的名字,这样不不算是对不起人呀,你知道的,我做事情不喜欢半途而废呀,所以先结尾了……
静子张大了嘴巴,微安喋喋不休,半响才意识到静子的奇怪举动。
干嘛?
你发疯了?
把酒后疯推迟到清晨才发作?
微安连着问了三个问题,静子突然晃晃脑袋,杜微安,你突然话好多哦,吓到我了,吓死了,得喝点水,镇镇惊了!
说着转头就拿起桌上的透明玻璃去接了一杯水,咕噜噜喝完以后,还张着一个不可置否地神色。
你到底是不是杜微安呀?
是。
那你说我最常骂你什么?
脑壳有坑。
那你说我最漂亮的地方是哪里?
眼睛和睫毛。
微安被问得有些唐突,不知不觉好笑地看着静子那审查犯人的神色。
严肃一点。恩。静子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眉头皱起来,在宿舍里头走了一个来回,最终肯定地说道,好吧,你真的是杜微安。
那样子,好似是对一块抹布说,你真的就是抹布一样。
微安忍俊不禁。两个人大笑起来了。
静子的手直接搭着微安的肩,笑得眼睫毛不停抖动,很是美丽。
等等。你刚说你刚才睡觉?静子像一只闻到腥味的猫,回过神来,严肃地看着微安。
我没有红杏出墙。微安摆摆手。
不对呀,我昨天晚上聚会回来,然后……
跟着她想的空隙,微安切入一句话,然后你就随便扒了衣服,躺倒床上去了!
这样呀。微安听着静子喃喃自语,缓缓舒了一口气。
哎,你老实交代,昨天那个男的,嘿嘿。微安无奈这个女人怎么和川剧变脸人一样,还让人活不。
那个是我高中同学呀!微安正经地说道。
少来,静子推推微安的肩膀,怎么可能,那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