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科医生一听念秋介绍玉玉以前的病史不容商量的便给玉玉开了住院单。念秋抱着玉玉把钱夹里仅有的一百块钱交给张阿姨让她帮着去办住院手续,然后不停的瞄着医院大门入口处,期待有成的出现。
有成赶来时,玉玉已经打了退烧针哭累了睡着了,躺在儿科病房里。念秋有些不满的看了有成一眼道:“这么晚才来,赶紧交钱去,交了钱才给输液。”说话间把刚才护士送来的单子挥到他面前,这一挥是带着怒气的。
有成没有急着接她手中的单子,也未走到病床前看玉玉一眼,只是轻描淡写的问:“怎么样?”
念秋没好气的回道:“打了退烧针,睡着了。”依旧伸着手等他来接。
有成瞟了她一眼后抓过单子,看着上面的数字,像不识字似的许久才抬头道:“第一天就要交这么多呀,我没带钱呢!”说完一脸窘相。
念秋压根没想到他会说没钱的话,若不是病房里还有其他的小病人和家属,她恨不得把他痛骂一顿方解恨。来迟了倒也罢了,从来兜里不缺钱的人此时在最需要钱的时候说出没有钱的话来,她凶狠狠的瞪着他道:“来这里住院都要先交押金的,你不认识字吗?五百押金,另七十是今天的费用。”
张阿姨站在床旁,看着念秋与有成剑拔怒张的架势,放在衣兜里拽着钱的手起了汗,兜里是前天苏副局长给她发的工资,她还没来得及寄给读大学的小儿子。她想将钱拿出来帮玉玉的医疗费先交上,但又担心会令小两口难堪。她为即将要行的善举而紧张不已。
“那你钱包呢,钱包带了吧。拿卡到楼下旁边的柜员机去取去。”念秋轻推着有成,强忍住内心不断涌出的强大的怒火。
眼看有成已被激怒了,张阿姨赶紧走过去找钱放到念秋手上轻声讲道:“我这里有六百,刚好够玉玉的医药费,这是你公公前天给我的工资,反正我也不急着用,你先拿去应应急。”说话的语气甚为谨慎,她倒不是怕念秋。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念秋虽话不多却是个心底善良的人,而是顾及有成的感受。她知道有成的父亲有权有势,只要有成在场时她说话便小心了再小心。而且她早就看出了有成不是个顾家的人,家里的一切都是念秋在操心。所以说完她便用有些混沌的双眼去看有成的反应。
“张阿姨,这怎么行呢,你不是把每个月的工资都寄给你小儿子做生活费的嘛!”念秋脸微红着推辞道,又用眼去瞪有成。
张阿姨便将钱塞到了念秋手里道:“不急,过几天再寄也没事。”说完转身往玉玉的病床前走去。
仿秋狠狠的瞪着有成将手里的钱丢进他手里,一甩头往玉玉床前走去,心中暗想:等玉玉好了,一定要好生关心一下有成的工资都花到哪里去了?自从有了玉玉后,家里的开销他就没拿出一分钱来,倒是自己的每月工资全花在家用上,有时想给弟弟寄些钱都没办法做到了。若不是张阿姨的工资是公公开的话,恐怕以她的工资很难维持家里的生活开销。想到此,看着躺在病床上沉睡的玉玉,她委屈得直想哭。
玉玉出院了,回家的路上,念秋坚持自己一个人抱着玉玉,张阿姨拎着玉玉用的奶瓶、尿布之类的东西走在后面。有成双手插在裤袋里有些无奈的走在最后,看着念秋母女,仿佛女儿的出院并没有他什么事一样。但念秋为什么要他一定请假来帮忙呢?他漠然的踢了一脚路边的洋槐树干,顿时吃痛的邹起了眉。
念秋心里一直有气,在医院时她叫有成取钱把张阿姨的钱还了,他却非常好意思的说他没钱。无奈之下她只好把自己仅存的一点用作急用的钱取了六百还给了张阿姨。心里想着:回家了再找他好好算账。
“有成,今天你必须给我交个底,从我生下玉玉以来到现在,你都没拿过一分钱给家里用,你的工资都用到哪里去了?还有,每晚不到十二点你是不会回来的,你都背着我在做些什么?”念秋让张阿姨把玉玉抱进卧室关好门后对刚跨进家门的有成质问道。
“怎么,现在才想起关心你的老公啦!早干嘛去了?”有成一面弯腰换拖鞋一面讲道,然后冷眼看着念秋走进坐到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他那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彻底将念秋激怒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要用心把家打理好,让他在事业上干出点名堂来,她便心满意足了。但她的努力似乎不见一点成效,而且相差甚远。
“我没关心你,那你呢?你有关心过我和玉玉吗?你成天的早出晚归,我却像个陀螺似的不停的转。玉玉都半岁了,你有主动抱过她、哄过她一次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念秋越说越伤心,已不能自抑的流下泪来。
“我告诉你,莫念秋,我没有变,变的是你。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是个爱玩的人。这点你早就心里清楚,所以请你不要对我的要求那么高。还有,你问我工资去哪里了,实话告诉你,我的工资都输在麻将桌上了。你如果缺钱用可以找我爸去要,他一定会给你的。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没多花点心思在我身上。不然在我还没有赌瘾时你就该阻止我,但如今我已收不了手,每晚不摸几把我的手就痒得难受。你明白的,你是学医的,这样的心理你是懂的。这不怪我,不怪我。”或许是隐藏许久的秘密突然揭开让他有种解脱的痛快感,他往沙发后靠去,仰面展开双臂,一副十分轻松自在的神态。
念秋断然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想起刚结婚时,她找到李想家看见的情景,于是她认定一定是李想拉有成下水的,她愤然的站到他面前黑青着脸问:“是李想对不对?是他害你上瘾的。”
“不关李哥的事,他早就在嫂子的管制下不打麻将了。怪你,你不要找理由了。怪你心里一直没有我,你不爱我,无论我怎样努力,你都没有说过喜欢我的话。怪你,是你把我害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以前我跟李哥他们只是打着玩玩,但现在我已不是玩玩就可以了,我喜欢麻将桌上你输我羸的痛快劲。只有在麻将桌上我才能找到快乐,你懂不懂啊?”他将自己的过错全都归咎在念秋身上,而且言之凿凿,毫无愧色。
念秋早该想到的,像有成这样的高干子弟,从不为钱发愁的人,又从小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又怎会甘愿挑起生活的重担。她彻底崩溃了,涨红了脸突然提高了声音叫道:“你这个混蛋,若不是你当初骗我和吴亮,我何至于落得举步维艰的地步,你从不反省自己的错,凡事都怪别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啪!”“啪!”两记清脆的耳光打在念秋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