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父带着胭脂进了城,伙计听说是来卖胭脂的,很是奇怪,但面上不显,还很是客气地将张父迎进了内室。不多时,胭脂铺的东家便进来了。这东家三十岁左右,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行商的,反倒一身的儒雅书卷气,见了张父,仿佛没看见面前之人穿的是一身粗布衣衫,笑着给张父行了个平辈之礼。张父见状顿时心生好感。
“这位兄台,听我家的伙计说你是来卖胭脂的?”
张父闻言并不说话,只是从包袱中将红玉膏和烟霞膏各取出一盒打开,放到桌上。盒子刚一打开,便有一股馥郁的玫瑰香四散开来,并不浓烈,闻着倒有一种悠远之感。不多时,整个室内便都弥漫着这股子香味。
那东家见张父只是取出两个普通木盒,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要知道自家的店内都是最好的胭脂,听到张父来卖胭脂也是不以为然,只是出于对客人的尊重才来看看。毕竟来者是客嘛,看一看又不会怎么样,何必得罪人呢,这样对店里的声誉可不好。没想到的是,这一看,还真的看到宝了。
张父只感觉眼前一花,桌上的胭脂就不见了。只见对面那位东家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儒雅,手捧着胭脂盒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嘴里还神神叨叨的不知念着什么,隐约听见好香....好美....什么的。拜托,东家你之前的儒雅之风呢,书卷之气呢?别搞的像在猥琐美人好吧。
“咳咳,不好意思,之前有些失态让兄台见笑了。”见东家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之前的人模人样,张父淡定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你是不是该把还抓着盒子的两只手放下呀混蛋,我还没卖给你呢。
“这位兄台,敢问这胭脂是何人做的,如此巧夺天工,只是装在普通的木盒子里着实可惜了。”
“这胭脂乃是吾妻所制。让这位兄台见笑了。”见女儿的胭脂如此让人失态,张父心中得意,但考虑到女儿还小,不便将真实情况告知,就小小的扯了个谎。
之后那东家又问了几个问题,张父都忽悠了过去,总而言之就是这胭脂的制作十分复杂呀,祖传秘方不得外传呀,绝了东家想买方子的想法。笑话,那可是神仙教的,能轻易给你?于是,什么也没问到的东家带着各种不甘将胭脂都高价收购了。
出了店门,张父连饭也没吃,就直往家的方向奔去。原本要一个多时辰的路这次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刚到家,张父便瘫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这是怎么啦,急成这样,难道还有贼在后面追你不成?”林氏从房内拿出毛巾沾了水替张父擦汗。
张父也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灌了一大碗凉茶,待喘过气来,就起身将院门关紧,这才回到屋内,将怀中揣着的银钱都掏出来放到桌上。见银子还好好的躺在桌上,张父这才舒了一口气,神情安定下来。
林氏见到桌上那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几张银票夹杂其中,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孩儿他爹,这都是卖胭脂得的?就那几盒胭脂,换了这么多钱?”林氏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不相信?我也不信,可就是卖了那么多,那几盒小玩意,都抵上我我们家十几年的收入了。”
“嘶......”林氏重重地喘了口气。“到底有多少?”就算知道那胭脂不便宜,可怎么也没想到会值那么多银子。想到房中还躺着的两盒,林氏忽然觉得有些烫手。要是都拿去卖了,那不就能得更多银子?自己一个村妇,哪里用的了那样精贵的东西。
“红玉一盒十两,烟霞一盒十二两,八盒红玉,六盒烟霞,一共是一百七十二两。”
林氏觉得自己快疯了,居然一下子就有了近二百两银子。今年的玫瑰花已经用完了,可明年还会再长呀,要是每年都做成胭脂卖了的话......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不然非得激动死不可。自家女儿还真是福星呀,有了这手艺,还这么会赚钱,以后哪里还愁找不到好婆家,想到这儿,林氏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张父淡定地坐在桌边喝着茶,等待自家妻子回神,原本还奇怪女儿这走神的毛病跟谁学的呢,原来在这儿呢,这妥妥的跟妻子一个样啊。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难道是对妻子不够关心?张父深深地陷入了自己不是一个好丈夫的自责当中。
待林氏回过神来,就看见张父一直盯着自己,立马被吓了一跳。
“大白天的,你看什么呢。”林氏心中羞恼。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不正紧,幸好孩子们都不在,不然自己这张老脸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