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意识模糊,多根多处肋骨粉碎性骨折,心率110次/分,呼吸27次/分,血液90/60mmHG.叫C区的人准备大量血液进行输血抗休克!”
粗糙的手抚上白泽的眼皮。
慌乱的人群,刺眼的光亮,尖叫的声音。
白泽眼前的画面和小婉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仿佛扭曲的抽象画,让他一阵混乱。
“来,我数一,二,三。将他抬上手术台!”
“一!”
“二!”
“三!”
突如其来的疼痛如同子弹深深钻近了他的大脑,他再度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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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春分刚刚过去。
白泽独自一人回到了中【国,林羽呆在外国,乐不思蜀。
白泽走在狭窄的胡同间,手里拿着临走前,林羽给他的纸条。
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居住人是:沈小婉。
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是抗【日战争结束的时候,白泽亲手给小婉相中了一个好人家。
小婉听到这个消息时,咬着嘴唇,憋着眼泪,柔软的拳头打在白泽的胸间:“我不要嫁人!不要!不要!”
“乖。”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个字,小婉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他想要伸手去搂着她,却抑制住了这样的想法。
“难道阿泽……也不要我了吗?”
白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却别开脸,躲了过去。
3年过去了,她已经长高了不少,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走过大院都能引得那些青年的瞩目。
而他,却还是那样年轻,岁月之神似乎格外照顾他,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刻下过多的痕迹。
“小婉,你始终都是要嫁人的,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白泽绕了个弯回答她的问题。
“可是……可是……”小婉踟蹰着,脸上渐渐染上一道红晕,“我说过要嫁给你,就算不能嫁给你,也要一直陪着你。”
白泽没有回答,轻轻地抱着小婉,仿佛瓷娃娃般呵护在胸膛间。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尘埃,夹杂着难以发现的金色的丝线。
小婉的哭声越来越小,如婴儿般沉睡在白泽的怀里。
周围温柔的光线,二人如诗如画般,美好的面容停留了在这一刻。
数日后,沈小婉嫁给梁军长,成就一段佳话。
以前的记忆不停地在白泽的脑海中徘徊,他顺着道旁的路标,慢慢地走到了一个四合院前。
大门敞开,他迟疑着要不要进去,院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佳佳乖,奶奶待会就过来陪你玩。”
依依呀呀的婴儿嘟囔的声音在耳旁重复。
他顺着声音,走到一扇窗前。
穿着碎花的婴儿含着奶嘴,趴在**上。肉嘟嘟的双手抓着**单,口水从胖嘟嘟的小嘴里流了出来,湿了衣衫一片。
他不禁走近了些,手轻轻低贴在窗前,想要靠近看看。
那小婴儿仿佛看见了他,圆滚滚的眼珠子里满是好奇和欣喜。小婴儿朝他笑了起来,笑容纯洁如一片白纸。
白泽眉目舒展开来,笑着,像是融化了的冰山。
婴儿挪动着四肢,慢慢地朝白泽爬来。胖乎乎的手在空中抓了抓,似想要抓到白泽。眼看着就要跌下**沿。
白泽心里一惊,金色的刻纹瞬间浮现在锁骨之上。他手一挥,婴儿被凭空托了起来。
那小婴儿倒也不害怕,开心地看着自己离了地面。滚动着小小的身体,玩的好不开心。
“呵呵。”白泽跟着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手,那婴儿也慢慢地被带回了**上。
“佳佳?佳佳?”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走进了房内,看见了白泽,赶紧抱起婴儿,警觉地退到了门后。
“你是谁?”
她老了,饱经风霜的脸上,是枝桠丛生般的皱纹,深陷的双眼里是熟悉的亮光。枯朽如树皮一样的双手抱着娇小的婴儿,婴儿不知情地从怀抱里探出个头,开心地看着白泽。
她不记得他了。
不记得也好。
他从包里掏出一摞钱,放在了窗坎上,急匆匆地就走了。
“哎!你站住!你的钱!”
老人看到了钱,放下小孩,追了上来,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真是个怪人。”
老人嘟囔着,弓着腰回到了屋里。
白泽躲在巷子后面,看着她安全回到屋里。
酸涩的感觉如同冰晶在他的胸腔里爆炸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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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婚礼当天,鞭炮轰鸣,热闹非凡。
林羽站在白泽身旁,看着这一切,手中捧着一杯热茶,问他:“抹去她关于你所有的记忆,这样真的好么?”
“她不记得我,会活得更快乐点。”
“万一哪****突然记起你,不会恨你一辈子吗?”
“除非她……”白泽低沉的声音仿佛悲鸣的大提琴,“她死了,否则这个咒语不会解除。”
意识到白泽内心的悲伤,林羽将手中的热茶递给了白泽,赶紧转了个话题:“喝么?手下的小子敬奉给我的。感觉还不错。”
白泽接过茶,接近于苦涩和香甜的味道充溢着鼻腔,他抿了一口。舌尖尝到一阵酸涩,稍后却是阵阵的清甜。
“这是什么?”
“红茶。”
巨大的烟花划出一道璀璨的痕迹,在空中绽放出灿烂的花朵,随后如卷帘般收起四周的花瓣,慢慢地消失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