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以前两个人常在一起的亭子里。就在上个月,她抚琴,自己吹笛合奏,谱一曲动人的华章。可是这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为她终身不娶,她也可以终身不嫁。如果就这样,就算以兄妹的名义,那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每天都能见到她,不是吗?这就足矣。她是最爱古玩的,所以总是搜罗了很多美玉、古董给她。她也喜欢读书,所以没事哪怕在书房陪她一整天,偶尔相互切磋诗词技艺,亦是乐趣无穷。她喜欢抚琴,自己便学了吹笛,就是为了与她合奏。……
什么时候起,不再把她当成妹妹,而只把她当成一个女子,一个总在不觉中让自己砰然心动的女子。每每看到她展露的笑靥,又觉得自己好幸运。她的每一声“哥哥”都是那么甜蜜,但声音抵达心底后却会留下苦涩的残渣。若不是“哥哥”,那该多好!明明就不是哥哥,可是该如何告知与她?她能接受这个事实吗?于是一直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个秘密。多少次话都到了喉咙口,还是硬生生地将它吞回肚里。造就了那一次又一次的欲说还休。
曾经一度以为,每每午夜梦回,回味着她一切的美好,就知足了。
浅浅,我好想好想你。这一刻你可也在思念我……
“少爷……”黑夜中,一个轻浅和悦,醺人欲醉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于清扬循着声源处望去,隐隐约约望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随着她的走近,于清扬认清了来人,“暄妍!”这个小女子也总是默默无闻地跟随着浅浅的身影。这一刻看到她,竟然也看到了几分浅浅的影子。
“你过来!”于清扬向她找了招手。
“少爷,你醉了吗?”暄妍已在暗处看了他好久好久。她发誓她不是故意要一直偷偷看她的,她是有意的、蓄意的。记得就在不久前,那一日是安王爷前来提亲,老爷答应的日子。无意间看到他一人喝着苦酒。本想劝慰他几句,却不想洞彻了他的心事。那一****知道了小姐不是少爷的亲妹妹,而少爷却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心交给了小姐,他对小姐有了男女之情。
那一刻,她是震惊的,也有震撼。但更多的却是感慨,感慨这一段不可能的情感。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少爷于清扬除了阳光俊朗的外表外,居然有着这样的痴情。甚至为了小姐的请求娶了根本不爱的女子。只是为了让小姐开心。那一刻,她如水般的心也开始泛起了涟漪,仅仅为了这个只有喝醉了酒才敢放纵自己流泪的男人。
这是第二次。她依旧无法视若无睹。如果可以,她愿意替他治疗心底的重伤。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暄妍甩了甩头,好让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
于清扬指了指对面,示意她坐下。
暄妍也不忸怩,落落大方地坐下。拿走他的酒,“少爷,你别再喝了,对身体不好。”
“暄妍,你是浅浅最贴身的丫鬟,你说浅浅他还会回来吗?”于清扬这句话像是在问对面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或许他根本就不要答案。
“少爷,小姐她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可是如果她知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她也会难过的。”暄妍知道于清扬暂时还清醒,只是想借酒抒发心中的烦闷。若说喝醉了酒,不如说放任自己的心醉了。
“她会吗?其实她若真能幸福也就罢了。我也应该祝福她的。可是暄妍我这里好痛好痛,你懂吗?”借着醉意,于清扬完全释放了自己,每一句,他都是发自内心,发自肺腑之言。狠狠地敲击着自己的胸膛,想以这种痛来取代心底的生疼。
她当然懂。看着他心痛的样子,她的心也好同好痛。一个圈,只因自己不小心的涉足,却开始深陷,然后再也跳不出来。就算只守候着他的背影,偶尔能听到他的笑声,那自己也满足了。
“暄妍,一起喝吧!你知道吗?其实你跟浅浅有相像之处的,你是个好女孩,浅浅出嫁前曾跟我说过,等她走了,就帮你物色个好人家,她希望你开心的……”于清扬款款诉说着。只要是浅浅说过的,做过的,他都铭记着,深深地刻在心上。
“暄妍……”暄妍开口的瞬间却又住了口。真的遂了他的意,也喝了口酒。“想来暄妍的名字也是小姐赐的呢!小姐的名字是疏影横斜水清浅,而我的名字刚好是那首诗的前两句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暄妍很羡慕小姐。少爷你想好要如何应付安王府了吗?”这是她现在关心的问题。
于清扬摇了摇头,“还没找到对策,不过这不重要了,真的……”
那一刻暄妍下定了一个决心,决定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换于府的平安与安宁。
第二日于清扬一醒来便看到暄妍坐在她的房中,有些诧异。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头还是昏昏欲裂,按着自己的头,“暄妍,你怎在此?”
暄妍站起一个嫣然转身,“少爷,你醒了。头还痛吗?”
“我没事!你不会一夜都没有休息片刻?”于清扬看她一脸的憔悴,猜测道。
暄妍逞强扯出了一个笑容,“谢谢少爷担心。暄妍有办法让于府避免安王府的责难。”这是她在一瞬间的决定,却用一整夜来坚定了这个决心。
于清扬有些意外。他费劲心思也没想出的对策,她竟然能想到法子。“是何对策?”
“小姐很少外出,因此众人都不知道小姐外貌如何。昨晚少爷说暄妍有和小姐相似之处,所以暄妍愿意代替小姐出嫁!”暄妍很坦然、很冷静地说完了这番话。
于清扬一惊,“不行!就算浅浅在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我于清扬不会把你推进虎口的。我会和阿玛另想对策的。”
“少爷。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暄妍是自愿的。暄妍本就出生微寒,幸得小姐和少爷多年照顾,才有今日。暄妍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况且成为王妃是众女子一辈子想也不敢想的事。暄妍很荣幸。”暄妍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很淡定地说道。
“你!你可真想清楚了?”于清扬对于一醒来就碰到这样的事感到有些棘手。
“是的。我不在乎安王爷的风流成性。我刚好可以落的清闲,又可享尽这荣华富贵。暄妍也是有私心的。所以望少爷和老爷成全。”关于今后一切的一切她都想得清清楚楚,只是她放不下眼前的这个已经夺走他心的男子。
结果于怀卿感怀于她的成全,认她做了干女儿,于是她又成了于清扬的干妹妹。多么讽刺,又是兄妹关系。不过无所谓了,值了,能为他做这么一件事,人生已画上完美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