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却看到人群中一个扎着领带,半截袖衬衫西服长裤,文质彬彬带着眼镜,别着红花一副新郎官的喜庆做派。正满脸惊喜,朝着段铭不停地挥手呢。
段铭一瞧,这不是郝家铺子的郝老三嘛!在向四周一扫量,轮廓地貌不正是郝家铺子吗?刚才光顾着逃命,再加上那天晚上来时,天已经乌漆墨黑了,司马依车开的又快,他就没记得住路。
见到郝老三,段铭心头大定,赶紧喊道:“三哥,帮我,救命呀!”
他这一喊,在看麻彪子等人的架势,郝老三马上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伸手将脖颈的领带就拽了下来,摘下眼镜往地上一扔,朝着后面一挥手:“抄家伙!”
郝家铺子郝姓自然是大姓,再加上今天是郝老三大喜的日子,沾亲带故的都待来。他这么一召唤,家里的后生晚辈壮年男人们,二话不说脱掉上衣就拿起了镐头板锹,有拿不到的直接就提溜着菜刀。加上村子里认识的人,乌泱泱也是一百来号的大汉,反过来将麻彪子一伙人围在了里面。
郝老大和郝老三那是当仁不让,一人拎着板锹一人提溜着扁担,站在前面指着麻彪子就骂开了。
话是怎么难听就怎么骂,反正无外乎就是不放人赶紧滚,就让麻彪子一伙人趟着出村。在北方流行一句俗话,叫好汉打不出村,你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跟一整村沾亲带故的人比划。
麻彪子脸乌黑乌黑的,他没想到峰回路转的会这么快,再耍狠斗勇也不可能跟一整村的人为敌呀。
那头冯溜子手里的砖头噗通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跟一滩烂泥似得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擦了擦唰白长脸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道:“我的妈妈的亲姥姥啊,逃过一劫呀!”
段铭也扶着开心从背上下来,心里面不胜唏嘘,有时候希望与失望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大哥,我看……不如先撤吧。”跟着麻彪子追过来的其中一人,凑近耳边小声嘀咕。眼睛瞟着群情激奋的村民们,颇为有些胆怯。
麻彪子扫了一眼一百多号提棍拿刀的兄弟,一丝阴历狠毒的眼神一闪而过,恶狠狠道:“一帮山炮,有什么可怕的,告诉兄弟们举起家伙,谁敢管闲事就砍死他!”
本来已经胆怯的众多混混们,听到老大的命令,又纷纷目露凶光举起了手中的砍刀。
打架拼命讲究就一个字,那就是狠!谁不怕死,不要命,敢豁得出去,气势就旺,反之就亦然。
还真让麻彪子说中,郝家铺子的村民毕竟是良民,站脚助威吆喝几声气势非常旺盛,可真要碰到撒泼耍狠真正混街面的,敢见血的勇气就弱了许多。一瞧自己这方的人胆怯了,郝老三急的跳脚,抡圆了手上的扁担朝着空气一挥,大声喊道:“要不是因为有段铭兄弟,我家老太太早就咽气归西了,他可是我们老郝家的大恩人!恩人就在眼前有难,如果我们不帮传扬出去,老郝家哪里还有脸在小城混下去!”
郝老大也大声吆喝族中几个后生晚辈,让他们提起家伙上前干。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加上郝家兄弟们的鼓舞,郝家铺子村民们的气势再次旺盛了起来,挥舞着手上的家伙,群情激奋又将麻彪子等人围紧了一圈,摆明就是要将段铭救出来。
段铭心急火燎的,真动起手来,他固然可以活命,可郝家铺子的人要是为了他,有个三长两短那心里要内疚一辈子!想到这里,赶紧又向麻彪子喊话。
“麻彪子,俗话说好汉打不出村,事到如今你非见血闹出人命才肯罢休吗?不如咱们今天算是平手,各自退一步离开,待日后咱们再约定日子重新了结!”
麻彪子不愧是现在小城最狠的人,伸手一拍脑袋将刚刚结疤的伤口拍开,一摊手掌心满是殷红的鲜血。朝着段铭,狰狞笑道:“今日血债今日还,留到明日是孬种!兄弟们,上,先废掉这两个小子!”
听到这话,冯溜子也怒了,重新拿起转头站起来,往自己头上猛地一拍。马上脑袋里就跟流下一条小溪一样,哗哗的往下淌血,大声喊道:“麻彪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冯溜子也是混街面的,跟我耍泼斗狠,今日就要看看谁他娘的更狠!”
这是典型混街面痞·子们之间的斗狠手段,冯溜子怎么们说也是资深小痞·子,且能在斗狠这个专业技能上输人!
见了血,两边就都红了眼,眼瞧着一场混战免不了了,段铭那叫急的嗓子冒烟呀。有心想阻止一场无意义的争斗,可又苦于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干瞪眼着急。
就在这时,人群外忽然传来轰鸣的卡车声,众人一回首,竟然看见两三辆的大卡车就停在村头。上面满满当当都是人,清一色手持婴儿手臂粗细的铁棍,一待车子停稳哗啦下全跳下车来,又将两拨人反包围在里面。
两拨人面色都不好看,郝老三以为是麻彪子的人,而麻彪子同样是阴沉着脸,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多人。
人群分开,钱铁串走了出来,非常霸气的一指人群中的麻彪子,喊道:“彪子,段铭是我的生死弟兄,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钱铁串一辈子跟你没玩没了!”
要是别人,麻彪子绝不会惧怕,可是听见他这么喊,心里是非常惊讶。阴沉着脸瞧了瞧段铭,琢磨这小子怎么会跟钱铁串成为生死弟兄呢!
有钱铁串到场,段铭心中真的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握着开心的小手,施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帮混混没有一个敢拦他的,纷纷放下手上的家伙,略微惧怕看着他的背影。
段铭先来到郝老三兄弟俩面前,真诚道了声谢谢。郝家兄弟只是咧着嘴笑,这时钱铁串也光着上身,晃着膀子来到跟前。
打眼一瞧,段铭才发现平时跟普通商人似得钱铁串,也是为满身伤疤横肉的主,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光。
“兄弟,有我在这里,麻彪子不敢动你一根汗毛!”钱铁串非常霸气的拍着胸脯,可眼睛却有意无意瞟向开心,眼神满满都是羡慕。心道自己这位兄弟玩的不土呀,这招欲擒故纵玩的太他娘高明啦!
段铭哪里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只是很惊喜的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嗨,整个小城都传遍了,说麻彪子在医院里被人打的头破血流,这个时候正带着兄弟要砍人呢。我一听医院,在一打听病房相貌,不就是兄弟你嘛。急急忙忙的,也没叫多少人就赶了过来。”钱铁串简短的将情况介绍一遍。
段铭看着那几辆卡车里的人,暗道这也叫没多少人?那真叫有多少的话,且不是可以造反啦!
分开手下的人,麻彪子站出来,阴着脸对钱铁串道:“钱哥,你真要为这小子伤了咱俩之间的脸面?”
一听这话,钱铁串面色马上大变,恶狠狠朝着地上啐了口浓痰,抬手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我呸,咱俩之间是脸面,我跟段铭之间却是兄弟手足,且有为了脸面而断了手足的道理!麻彪子,我告诉你,今日你若是乖乖离开,咱们之间还有脸面,不然的话打你个满脸开花姥姥不认!”
一挥手,马上就有几个他带来的人,朝着麻彪子的手下就狠狠砸了下去,直接就撂倒了三个。打的这三个人满地打滚哭爹喊娘,却没有人敢去帮他们。
麻彪子看了看自己手底下寒蝉若禁的手下,心中暗恨知道钱铁串的名头太大了,以至于手底下的人根本不敢有反抗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