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神情仿佛在触摸这祖先的灵魂。
何夕和青眉弯着身子走了进去。
卷轴慢慢地打开了。
上面写着十分优美的中国文字，如同满天繁星那样好看。
——伟大的中国文字。
“天书”上面的文字慢慢地舒展开来了。清一色的秦代的小篆。
（秦朝时期，秦始皇统一文字，统一度量。其功绩显著的就是当时的宰相——李斯。李斯对当时的文字进行收集整理然后进行删繁就简美化加工后，这种统一后的文字被称为——“小篆”，亦称为“秦篆”。这个时候的文字几乎已经完全没有象形文字的痕迹了。秦朝时期的“小篆”书写过于规范，书写起来速度很慢，于是民间就出现了许多的简便字体。这种字体的特点是变“小篆”的圆为方。改“小篆”的曲为直，并分出了一些偏旁部首，被称之为——“秦隶”。到了汉朝，隶书十分盛行，“秦隶”并没有完全摆脱“小篆”的结构特点，基本上是方形，而“汉隶”就完全发挥了毛笔的特点，出现了“蚕头雁尾”的波折之笔，书写起来轻松自如。西汉时期流行的这种隶书。称之为——“汉隶”。）
从卷轴上面的小篆来看，应该是秦国一统六国之后的文字了。但是细看之下，字体就有很大的区别，应该不是一个人写的。
借着光芒，何夕开始细细地看了起来。
读到一百字的时候，何夕眼睛已是通红。
读到最后的时候，何夕的眼睛如下雨后山上的泉水一样，奔腾而下。最后忍不住地抽泣起来了。鱼村长和狗大师俱是不知为何。
青眉识字不多，多看到了“火”，看到了“死”，心中不由地想道：“看来这些人经历的痛不知道有多么地厚重。”
鱼村长道：“到底上面写了什么？”
何夕泪落得快，去得快，道：“这里讲得是你们祖先的事情？”鱼村长叫道：“你认识这些花纹。”
何夕点点头，道：“是的。”
鱼村长对着狗长老叫道：“集合所有的人来听。”狗长老有些不快地出门叫了人。
不过一会，人群云集。
青眉吃了一些干粮，一种没有什么味道的果脯一类的。
何夕双手捧起卷轴，开始大声地读到：
老秦子民，为天子修建陵寝凡十八万，陵寝修建历时十年，死八万。本以为可以重建天日，不料陵寝封闭，十万人被困地下。十万人往上无路，只得往下挖，终于到达了现在的居住地。然得以存活着只五千人。陵寝之内有八百童女，一起逃走，逃走之时，重新将陵寝封好，不让人发觉我们的逃脱。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我们在这里开凿出了很多的房子，有八百处子，也生养了不少子女。有五千人。
我们这一代只有一千五百人。
日夜感觉祖先魂魄在这里反复游走，难以超生。心中不安。尚有人一千零四十八人。
我们幻想祖先的模样，男的高大俊美，女的美丽好看。还有八百一十七人。
认识的字越来越少，我们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还有七百人。
鱼越来越少了。
有个东西很好吃。
祖先……
祖先……
…………
接下来就是几个词语。
何夕将整个卷轴上的词语一一读出来，接着解释道：“在我们的头顶上，有一座坟墓。你们的祖先就是为修建的时候被困死在里面，在关闭在里面的时候，一群人拼力挖洞跑了出来，最后就住在这里了啊。到了后来一直都难以回去了，所以慢慢地不认得上面的字了啊。”
鱼村长和村民如同听天书一样，在他们新近形成的宗教信仰里面，感觉到的是天是蓝色的。忽然发觉在他们的上面还有天空。
有不少人都大笑起来了。
何夕的心事却不在这里：蒙恬说过，除了蒙家军在困在这里，还有数不清的当初修建陵寝的百姓。
但是秦朝都是“愚民”政策的，怎么会有人把这些写下来啊。
青眉道：“我听闻有焚书坑儒……”
估计在修建这陵寝肯定有不少“戴罪之身”的儒生和他们的家人的。
一种巨大的政治力量总会让人屈服的。
权利至高无上。
十八万。
十万。
五千人。
一千五百人。
一千零四十八人。
八百一十七人。
七百人。
现在看起来，只怕只有五百人了。
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们一路走来的日子有多么地苦难。
这九幽寒鱼本来是极为厉害的毒鱼，他们居然一直都吃起来的。
第一，因为皇权的罪恶，淹没了十八万人。
第二，生存的艰辛，十万人变成了五百人。
幸好秦始皇已经死了。
但是新的“皇帝”又出现了多少个。即使没有皇帝了，又有多少个“隐形”皇帝，他们吃一顿饭，胜过一个农民十年饭。
胜过一个工人十年饭。
这就是社会。
——他老母的社会。
何夕因此而落泪，过了一会，何夕道：“在外面，有白天有黑夜。天空在头顶很远很远的地方。”
鱼村长跪在了何夕的面前，道：“请带我们去‘外面’。”
何夕急忙扶起鱼村长，道：“我尽力而为了。”
青眉附耳说道：“这里也是是个太平的地方，若带他们出去，只怕反而会害了他们啊。”何夕笑了笑，道：“不是这样子。即使道路曲折，我也要把他们带出去。还有他们祖先的亡灵……”
何夕养伤的期间，一直在四周寻找出处。
可是地下河的尽头就是一个暗河，出口处已经完全被水给淹没了的。
何夕本来打算从掉下来的地方回去的。找了半天也不知道去了。看来掉下来的地方应该不在这里可以找到的地方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青眉渐渐地康复了，青眉水性不错了，一连几日都打到了不少大鱼。村民用了何夕的方法，一时之间吊起来了不少的鱼。
用头发和鼻屎来钓起九幽寒鱼。
何夕见了水流得并不急，在山洞淹没的地方呆了不知多长时间。
根据何夕的直觉，他们在里面基本是一天吃一次饭的。应该吃了十八次饭了，何夕又在整个河道寻觅了一下。
何夕一直想找到一条出去的路。
因为有水流出去，就一定有路走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