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颤抖的声音回荡在深夜的客厅：“妈妈！”
没错，在电脑屏幕上的人，正是若素照片中的那个女人。照片里的那个女人现在已经老去，半白的头发胡乱的扎着，身边站着一个穿着裤衩的小孩儿，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娃娃。
“妈妈。”若素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无力地蹲在地上。似乎整个人只剩下那一双久久凝视电脑的眼睛。
电脑里的女人看起来老了很多，黝黑的皮肤、满是褶皱的脸，看上去像是一个农村老太太。
“这是怎么回事？”若素的喜悦和激动夹在在一起，幽暗的客厅房间，卫连显得格外憔悴。
“你确定她是你的母亲？”卫连扶起若素，将她扶在沙发上。
“是，跟照片上一样，她这里也有一颗痣。求求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我要去找她。”若素指着笔记本屏幕上的女人，她唇边也有一颗黑痣。
卫连想要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明天我带你去，先睡觉吧。”
“卫连！”若素祈求的声音回荡在客厅，可卫连已经去了卫生间，若素并不肯放过卫连。他敲着卫生间的门：“卫连，你告诉我吧，求求你，我不怪你用我的东西。求求你，她是我的母亲，我现在就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卫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想要不要告诉若素。卫连狠狠洗了一把脸，打开门却看见满脸泪水的若素：“求求，求求你。”
卫连心疼的望着若素，但还是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她：“你母亲已经结婚了，她怀里抱着的就是她的孙女儿。”
“什么！”若素退后两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母亲甚至是别人的奶奶。
卫连拍拍若素的肩膀：“明天，我带你去找她。没弄清楚情况之前，先不要告诉游教授。”
若素点点头：“我希望她是，可我又希望她不是。”
“我明白。”
“你这几天就是为了给我找妈妈？”若素想到一定是自己误会了卫连。
卫连点点头：“我跟同事打听怎么去寻人，他们说在网络上散布，如果要找的人还活着，一定能找到的。这几天晚上我都在发布消息，在没确认之前不敢和你讲。”
“卫连，对不起，是我不好。”若素抱着笔记本，流着眼泪，屏幕上的画面依然是若素的母亲。
“我明白找不到亲人的感觉，我希望你们能团聚。”卫连的眼睛已经熬得通红，若素望着卫连疲惫的身体钻进沙发里，若素走到沙发旁，卫连可能太累了，他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若素替卫连扯了扯被子，卫连嘴角泛起甜甜的微笑，可因为太暗，若素并没发现。
若素那一夜是抱着电脑睡的，电脑里的人她恨不能马上就飞到她的身边，她与她分离了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来，她没有机会叫‘妈妈’，她很想抱着她叫她一声妈妈，那是若素最大的心愿。
天空飘着雨，若素和卫连坐在计程车里，若素少言寡语望着窗外淅沥沥的夏雨，她将头靠在玻璃上，淡淡的雾气笼着若素的脸庞，那颗沉静如水的脸庞却有着一颗激动满怀的心。
“若素，我们快到了。”卫连指着崎岖的山路，泥泞让轮胎听起来噗噗的响着。路上水湾很多，黄泥瞬间沾满了车轮。
“这是什么村？这么穷？”司机埋怨起来：“这种路把轮胎都弄坏了。”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卫连道：前面的村子应该就是了。
若素透过窗子看去，村子里正有几个人穿着雨衣背着箩筐赤脚前行，小孩子在雨水中用树枝打闹。雨水淋湿了他们的头发，似乎他们的家人一点也不心疼他们的孩子会不会因湿透而着凉。
车子猛地一颤，两人将脑袋碰到座椅上，司机不耐烦的拍着喇嘛：“陷进去了。”
卫连听着车轮在泥坑里飞速旋转的声音，断定它应该陷得很深。
卫连跑下车去，奋力的推车想要将车子从泥坑里退出来，可是车子越陷越深，泥浆飞溅到卫连全身，他如同泥人一般。
若素也跑下车去，卫连道：“快回车上去，你下来做什么，你的力气能有多大。”
若素使劲的推着，并不答话，听着车子里司机的抱怨，卫连看看若素，若素很快就明白了卫连的意思：“不行，紧急关头才能改变你的基因，不要觉得你的副作用没什么。用得多了，很容易让你失去味觉。”
司机依然在前面拼命的按喇叭，若素一脸坚定，她要紧牙关：“使劲啊。”
卫连被若素感染，也奋力推着，终于在两人就要耗尽体力的时候，车子终于爬出了泥坑。
司机摇下窗子，把东西递给两人：“对不住了，你们这样也不能上我的车啊，我先走了，钱不要了。”
看着司机奔驰而去，两人面面相觑，如今的卫连和若素已经成了两个泥人，就连脸上头发上也都是黄泥，卫连摸了一把雨水，算是擦去遮在眼前的泥浆。
若素遥看远处的村落：“我们步行过去吧。”
卫连看着若素往前走的背影，他觉得一般这时候女孩子都会有想要放弃的念头，哪怕是抱怨一声也是情理之中。可若素坚毅的神情让卫连看着心痛。因为村落里就有她的亲人，朝着亲人的方向前行，若素似乎充满了勇气和力量。
如果不是刚才若素坚持，卫连不觉得自己会和若素将陷得那么深的车子推出去。
“你慢点，这里的路不平。”卫连提醒着若素，如今两人伞也不打，鞋也不穿，像村口的人一样，毫不畏惧这恶劣的天气。
雨水哗啦啦得打在两人的脸上身上，若素脚下一滑，只听她‘啊’得一声，跌倒在泥浆里。
卫连赶忙上前去扶，若素的脚已经被石子划破，泥水里泛起片片红晕。
“若素，你什么时候把脚划破的？”卫连见大大小小的口子，断定那并不是一次划伤的。
“刚才吧，我没注意。”看着自己脚上的伤口若素才想起来疼‘嘶嘶’了两声：“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卫连抓着若素的肩膀，走到若素前面：“上来，我背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