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山寨里的事项由县令处理了,大军撤离,开始急行军,离开这个镇子的时候,那百姓夹道相送,甚是感激。
李筱阳看到民心所向,也不禁暗暗惭愧,自己这个山大王当得真是失败啊,叹了口气,极目远望,两边是悠悠的青山,树木仍旧葱绿,又看向前面马车上那个没有停嘴一直在说话的楚狸,脸上现了一丝笑容。
自己的心许久没有这样舒展过了……
边境。
炎夜陵焦头烂额。
他没有想到北冥竟然出动了五十万大军,驻扎在境外列开阵式,准备大战一场,两军偶尔还能鸡犬相闻,却箭拔驽张,炎夜陵站在城墙上,看着那北冥的烈烈军旗,心中感慨,这一仗到底不可避免了,他从未想过,两国交战,是因为自己。这让他有一种罪恶感。
玖兰萱的死,最难受的那个人是他才对,而现在在北冥人眼里,自己便是那个害死她的凶手,确实也怪自己,如果自己能照顾好她,想到她的处境,便是不把她带在身边,也能够避免这一切发生啊。
如果一切能重来,炎夜陵知道,自己愿意拿任何东西来换。
只是现在多说无益。
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一仗怎么来打,不过,按他的想法,渌王怕是受了谁的盅惑才认定害玖兰萱的那个人是自己。所以他与众将士研究决定,先派出使臣,希望能与渌王坐下来谈谈,解除误会最好,也避免兵戈相见,流血牺牲。
于是,他精挑了两个使者,写了书信,并告知了他们的去意,那两人是跟随炎夜陵已久的侍卫,平时也是贴心,办事稳妥,所以炎夜陵开了城门放他们出去后,便一直站大城墙上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慢慢地进入了对方的军营……
那边的渌王正在中军帐中研究地形,听到有来使,俊美的脸上扯出几丝冷笑,连来意都未问,直接道:“就地斩了。”
所有的将士都愣了,自古有云,两兵交战,不斩来使。
忙要劝他,却只见他眉毛一横:“如有人反对,一同斩杀。”
谁也不敢开口了,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皇上反对他这样做,怕是他也会先斩后奏的。
可怜那两个使臣连渌王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推到营前,直接砍了,就这样,热血洒在了敌营,头颅被高高挂起在北冥的旗杆上,死不瞑目。
发生的事情炎夜陵立刻知道了,他手捂着胸口,紧咬牙关,眼睛里的怒意翻滚,这个渌王!
墨言也是气得冒烟,但他看到炎夜陵的样子,不敢添火,只是简单地道:“王爷,既然渌王想打,我们奉陪就是,好在赫将军领的大队人马很快就要到了。”
炎夜陵深吸了口气,恨恨地点了点头:“墨言,通知所有将领过来议事。”
墨言应了一声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放心地回头看看,见炎夜陵转身走到了沙盘前,他没说什么,走了。
渌王大帐中。
渌王斩了两个来使后,散了将士,自己一个人坐在虎皮椅上,眼睛盯着大帐门口,俊美的脸上阴晴不定,一双美眸中,冷光闪闪,还带着恨意。
帐蓬门一动,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美丽女子,芳龄不过二十多岁,头上梳着如意髻,斜插一支金步摇,走起路来人袅袅娜娜,头饰也随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摇,让整个人添了妩媚,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可是没有这么妩媚,而是绷着脸,同渌王现在的表情差不多。
女子行到渌王的长条案前,仍未说话。
渌王看也她,也未语。
两个人对视着,半晌,门口不知什么嗒地响了一声,女子回头,是丫环捧着茶进来,喊了声王爷王妃。
女子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丫环放下茶就走了。
女子正是渌王妃玖兰玥——馨玥郡主,就是楚狸身体的主人玖兰萱的姐妹,本来这个郡主要嫁给炎夜陵的,玖兰萱不过是代嫁侍女,只是玖兰府为了代替这个玖兰玥而特认的女儿,事实上不过比丫环差不多,炎夜陵自然不知道。
玖兰玥不嫁炎夜陵是因为她极喜欢这个渌王,便让玖兰萱代嫁,自己终于费尽心机嫁给了渌王。而嫁过之后的日子幸或者不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
这次渌王出征,她非要跟来,渌王没有拧过她,也就带上了。
终于她将茶端到渌王身前,自己也端了一杯,饮了一口:“王爷,刚才妾身听到兵丁们议论,你斩了赤炎景王派来的使臣?”
渌王抬眼看着她,声音很平淡地道:“是呀,你来就是问这事?”
“渌王,自古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您这样做,会落下骂名的。不管怎么说,杀了这两个人于战事有何裨益?难道这就能让赤炎的人不战而降不成?”玖兰玥语气还放得很温柔,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
“你一个妇人,参和什么,本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自然有数?”没想到渌王却冷冷地反驳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玖兰玥虽有准备,但仍是免不住的面上发热,喃喃地开了口:“王爷,别人怕你不敢劝你,臣妾真不想让王爷留千古骂名才特特来劝你几句,如果王爷不想听,也就算了。”
“你该知道本王的脾气,还来鸹躁什么?”渌王的口气仍是那样冷。
玖兰玥怔了怔,仍是耐着性子道:“王爷,带兵打仗的事情臣妾是不知,也不想参与,只是王爷为统率,行事总不能太乖张了吧?如此行事,怎么能让人心服口服呢?”
渌王看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气,眼睛看向别处没有理她。
玖兰玥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人家根本没理自己,这让她很恼羞,不由地开口道:“渌王,我是你的女人,你当臣妾这样做会害你吗?别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也就臣妾才能和你说些实话吧,你要再如此下去,刚愎自用,怕是连实话都听不到了,上下不同心,还怎么带兵打仗?”
“你真是越说越不像了,本王说过,本王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插嘴了?本王没聋没瞎,自然会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怎么做,也自然知道怎么带兵打仗,难道你认为本王不会打仗,你倒会不成?没事你就出去吧,本王心里烦。”渌王冷冷地道。
玖兰玥闻言脸红一阵白一阵,终于眼中冷光一闪,看着渌王道:“逯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
渌王看着她,突然冷冷地一笑:“你知道什么?终于露出你张牙舞爪的真面目了?在本王面前装温柔,装不下去了吗?”
“跟温不温柔有什么关系,渌王若不喜欢,便是天仙也没用,臣妾有这个自知之明,既然渌王不领情,臣妾就当没说。您好自为之吧。”玖兰玥一拂袖子,想要离开,走到大帐门口的时候,终于不死心,停住了脚步,回身道:“渌王,别以为你是为国出征,也别以为谁都会相信你假装正义的借口,什么替玖兰府请命,替北冥出头,通通都是骗人的鬼话!”
没想到渌王听她说到这里,愤然起身,一拍长案:“你出去,本王现在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