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是凌展风么?
在她的印象中,凌展风永远是时尚与气质并存,从来没想过将他与“暴力”沾上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不相信,他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将一个男人的手骨给折了。
甚至,看上去好像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小五十七岁那年被爷爷送到部队当过两年兵。”凌展飞解答了她的困惑。
“哦!”原来如此,还真是深藏不漏。
辜星刚想松口气,却又看见凌展风捡起地上一块儿砖头……
老天!
看来如今暴走的,倒是他了!
这一砖头照人脑袋上砸下来,还得了?
“够了,小五,给他一点教训就可以了。”凌展飞及时出声制止了他老弟的暴走行为。
这时,外面正好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凌展飞对身边一个下属说:“协助警察,把这些人都带出去吧。”
“是的,少校!”
辜星觉得自己并无大碍,可奥尼雅不放心,非要让她在医院做个脑部断层扫描,以确定有没有脑震荡什么的。
辜星说:“伯母,我真没事,不用检查的。”
她当时本来只是想撞开胖子,没想到,方向没控制好,直接撞到他那个部位上去了。头昏脑胀在所难免,但她想还不至于脑震荡,毕竟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
奥尼雅却很坚持,“不行!连小五都说有必要的。”
辜星伤哪儿了她具体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她那个又冷又酷的儿子很郑重地说了一句,让尹辜星去做个脑部扫描。
她听了心里直乐啊,这个向来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儿子,这次不仅亲自涉险,而且还对人家姑娘非常上心。
看来,他们当初的坚持是正确的。如今这态势,真是可喜可贺啊!
奥妮雅十分执着,辜星也不好再推辞,只得配合医生做了检查。
检查的结果,如她所料,没什么问题。
从扫描室出来,刚巧碰上凌展飞。
奥妮雅问:“展飞,事情都解决了吗?”
凌展飞点头,“嗯,已经跟警察厅的刘厅长打过招呼了。”
“那就好。”奥妮雅说。
凌展飞看向辜星,“检查没问题吧?”
辜星微笑,“没什么问题。”奥妮雅问凌展飞,“你现在是去找小五吗?”
“对,老爷子吩咐我把他接回家去养伤。”
奥妮雅摇了摇头,“以小五的脾气,他多半不会答应。”
凌展飞的表情有些无奈,“没办法,老爷子的话犹如军令,军令如山,我得保证完成任务啊。”
出门前,凌正云跺着拐杖对他说:“你今天就是绑也得给我把那个兔崽子绑回来!否则,你也甭回来了!”
奥妮雅同情地看着凌展飞,做了凌正云二十多年的儿媳妇,自然深知其中的厉害,她那公公是出了名的犟脾气,而他最宝贝小孙子个性又和他如出一辙。
爷孙俩放一块儿,简直水火不容,爆发起来,能把老宅的房顶给掀了。
这回,老爷子这么一横,还真是挺为难展飞的。
忽然,奥妮雅眼珠一亮,提议道:“要不让辜星和你一起去,兴许她的话,小五会听的。”
凌展飞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婶,这主意不错。”
电梯里,辜星和凌展飞并排站着。
辜星说:“我的话,他未必会听。”
她和凌展风的关系,并不像他们看起来的那样。
凌展飞笑了笑,笃定地说:“他会听的。”
从小到大,他还从没见过他那个冷冰冰的老弟为哪个女人如此较真。
当时,绑匪打电话来警告说,他们在方圆五百米以内都设了眼线,一旦发现小五不是一个人来,就立即撕票。
小五对绑匪说,亲眼见到人质以前,他只给五百万。另外五百万,要见到人质后才会给。
绑匪自然不答应。
小五十分淡定地说:“如果我耍诈,你们可以连我一起撕票。”
就这样,小五提着安装了追踪器的皮箱,去和绑匪见了面……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老爷子会盛怒的原因,他的心肝宝贝竟然会为了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连命都不要!
来到病房,凌展风正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睡觉。
由于他被那个胖子踢得有些内出血,所以此刻看上去,脸色比较苍白。
不过好在他的身体底子不错,医生说,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
见他正睡着,辜星和凌展飞决定先出去,等他醒了再过来。
没想到刚一转身,低沉的声音意外地在身后响起来:“什么事?”
原来,他是醒着的。
辜星转回身,他正盯着她。
凌展飞走过去,说:“我们还以为你睡着了。”
“做过检查了?”这句话,问的是辜星。
辜星点点头。
“结果呢?”凌展风又问。
“还好,能认出你是谁。”
“在哪儿练的?”
辜星不明所以,什么在哪儿练的?
凌展风勾了勾唇,“你的铁头功。”
想起她当时的惊人壮举,他其实很想笑。
辜星有些尴尬,狠狠瞪他一眼,咬着牙说:“少林寺里练的。”
这次,他是真的笑了,虽然那笑容很淡,但心情却豁然开朗。
凌展飞半握拳放在唇边,清咳了两声,以示他的存在。
“小五,老爷子让你回老宅去养伤。”
凌展风冷下脸来反问,“你认为我会回去?”
“不会。”凌展飞说。
“那你还多此一举。”
“但老爷子说,他想多了解一下辜星。”
为了完成任务,凌展飞不介意用些手段。譬如,编造这一句子虚乌有的谎言。
果然,他老弟的表情有所松动。
于是他立即将“接力棒”交到辜星手中,“你们商量一下,我先出去了。”
病房门被关上,剩下辜星和凌展风面对面。
两人谁也没说话,病房里静得出奇。
许久,辜星开口打破了这沉寂,表情十分真诚,语气也发自肺腑,“这一次,谢谢你!”
不是他,她大概已经被人先奸后杀了。无论如何,这句“谢谢”都是应该的。
凌展风看着她,仿佛在沉思着什么,而后不紧不慢地对她说:“等我伤好后,就订婚。”
辜星怔住,“凌展风,我说过……”
他不客气地打断她,“你没有反悔的余地!”
“是,我承认的确欠了你的人情,可偿还的方式并不是这种。”
“但我要的,只是这一种。”
辜星不得不再次重申,“在我眼中,爱情没有过去式和将来时之分,爱了就是爱了,收不回来,转移不了。我已经把全部的爱给了他,就不会再爱上别的人。所以,凌展风我是不会爱你的,之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呵……”凌展风轻笑:“世事无常,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更何况,将来的事没人能够预料。现在,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其他的,我不要求。不要试图拒绝,我说过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把爱给了别人,他却把爱给了她!
正如她说的,爱了就是爱了,收不回来,转移不了。
辜星抿唇思忖了片刻后,问:“期限多久?”
也许要让他认清事实,才能真正地说服他。
“一年!一年后若是你的态度依然这么坚决,我就放你走。”
“那好,一言为定!”
“虽然,这份礼物并不值钱,可是,在我心里,它弥足珍贵,是无价之宝。所以……希望你能喜欢。洛君钺,生日快乐……”
此刻,越发清瘦的男人坐在书房的电脑前,将这段视频反反复复放了无数遍。
喝着黑咖啡,苦涩的滋味。
回想着过去的快乐与忧伤,体味着那份真实与感动,于是,一滴透明的液体就这么滴落在咖啡杯中,咸而苦的味道。
视频的画面,被定格在她最美的笑容上,他深幽的眸中,清晰地映着她的脸。
长而均匀的手指慢慢地沿着她清丽的容颜描摹,婉约的眉,纤巧的鼻,莹润的唇,灿若星辰的眼……
明明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晦涩的目光缓缓移到桌上那张揉皱后又展开的明信片上……
“从今天起,我们就会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未来,你的生命中不再有我,我的生命也不能有你了。以后的路,你要扛着深沉的责任走下去,而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珍藏或者忘记,我都依你。”
娟秀的字体,犹如一把无情的尖刀,刺痛了他的眼以及他的心。
“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只要再等一等,我便可以许你想要的一切!如今,你究竟在哪里?尹辜星,你去了哪里?”沉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涩然与悲凉。
手机响了,是陈耀辉。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接起来。
陈耀辉说:“你明天抽空来一趟医院。”
“做什么?”
“需要再给你做一次详细的检查。”
“不用了,我很好。”
“君钺……”
不等陈耀辉把话说完,他便果断地将电话掐断。
这时,有人敲门。
赫辉进来了,看见电脑显示器上的尹辜星,以及洛君钺脸上的倦容,他略微迟疑了一下。
“什么事?”洛君钺关了显示器问。
赫辉想了想,终还是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也许诚少说得对,现在不适宜让他分心。
然而,赫辉没想到,就是这半分钟的迟疑,后来的一切让洛君钺措手不及……
赫辉敛下心思,将一份文件递给洛君钺,“钺少,张华清和向明两人这些年侵吞公款的证据都在这儿了。”
张华清和向明是卓尔集团的老股东,也是尹忠良的拥护者。不过,这二人系见风倒的墙头草,立场并不见得有多坚定。这些年,不但没有任何作为,反而当起了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