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姐你真是个好人。”艾思语发自内心感激。
“思诺妈妈,叫我辜星吧,被人尹小姐尹小姐的叫,还真不怎么习惯,呵呵……”辜星挠挠脑袋说。
“嗯,辜星。”艾思语笑着点点头。
“思诺没什么大问题吧?”辜星问。
“嗯,医生说他只是吸入过多浓烟导致昏迷,好在抢救及时,昨天已经醒了。吵着闹着非要来看你,他爸爸不许,让他乖乖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倒是辜星你,为了救思诺,连累你被烟熏伤了肺,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我……真的很过意不去。”艾思语拉起辜星的手,满心愧疚地说。
“思诺妈妈,你说我昏迷了五天五夜?”辜星吃惊地撑大眼睛,天哪,她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此时,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打开,辜星和艾思语同时回过头去。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身材峻拔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立体有型,一双深邃的黑眸,锐利有神,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辜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适合穿西装的男人,浑然天成,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
“老公。”尹辜星听见艾思语亲昵地叫着这个男人。
“就知道你在这里,两个孩子都闹着要找你。”男人的声音醇厚而富有张力,很是好听的男中音。说话的时候,眼睛深深地望着艾思语。
“我本来是想来看看辜星是不是醒了,没想到她真的醒了。对了,辜星,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费逸寒。”艾思语说。
“你好。”辜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嗯。”费逸寒只是淡淡地颔了颔首。
“老公,不待你这样和别人打招呼的!”艾思语气呼呼地直跺脚,“好歹人家辜星也是你宝贝儿子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应该郑重地说声谢谢?”
“该说的你不是已经说了吗?”费逸寒道。
“要咱俩都说才有诚意!快点,乖啦,好老公,认真地跟人家辜星说一声谢谢。”艾思语伸手缠着费逸寒的胳膊,似撒娇,又似在诱哄。
辜星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说:“没事儿的,不用这么客气。”
“不行,一定要的。”艾思语语气坚决。
“条件呢?”费逸寒挑眉问。
艾思语一愣,想了想然后说:“嗯……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我要吃‘肉’!”费逸寒沉沉的声音把最后一个“肉”字咬得特别重。
起初辜星倒没觉得什么,可看到艾思语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她才反应过来那“肉”指的是什么,不禁也面红耳赤起来,只得掩饰性地干咳两声。
“好啦!”艾思语娇嗔一声,羞赧而无奈地答应了,眼神中却溢满幸福。
费逸寒的薄唇轻轻上扬,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这几天他亲爱的老婆为了照顾儿子,一直让他处于饥渴状态,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敲她竹杠的机会。
费逸寒敛去脸上隐隐的笑意,踱步走近辜星,从衣服口袋中掏出纯金名片夹,取出一张替给辜星,说:“若有需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出于礼貌,辜星接过名片,说了声谢谢。
完成任务,费逸寒揽着娇俏的小妻子朝门口走去。
突然想起什么,艾思语回过头对辜星说:“对了,辜星,记得替我谢谢你的那位朋友,那天你和思诺最终能够顺利脱险,全靠有他!”
朋友?
谁啊?
辜星不解地蹙起眉头,她在G国哪有什么朋友?
顿了顿,某个画面出其不意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刚才初醒脑子短路,被她遗忘的某个重要画面,这会儿她全都想起来了。
当时那根横梁砸下来时,她真的以为会没命,谁知却出乎意料地被楼梯扶手挡住弹开。
黑色的浓烟熏得她睁不开眼,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四肢无力,连站起来都觉得困难。就在她准备平静面对死亡的时候,在跳跃的火光中,依稀看到一个人影朝这边奔来。
辜星勾唇自嘲,以为不过是她死前产生的幻觉,幻想着有人会来拯救自己。小时候就常常听村子里面的老人说,人死之前是会回光返照,产生幻觉的。
她想,这或许便是回光返照吧?
可,当那个人真真切切出现在她面前,拽着她的胳膊拖起她往外带的时候,她才确信这并不是回光返照产生的幻觉。
是真的!
真的有人来救她了!
只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最厌恶、最反感、最不待见,怎么看这么邪的男人!
“为什么……来救我?”昏昏欲睡的辜星问。
“救出去亲手整死!”
这是辜星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咬牙切齿!
再次见到洛君钺,是在三天后。
当时辜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洛君钺的私人保镖赫辉带着上次那三个G国造型师来医院找到辜星,再次像变戏法似的把她捣鼓成妖娆的G国女人,准备离开医院与洛君钺会和。
走出病房时,辜星突然想到还没与小思诺一家告别,于是停下脚步对赫辉说:“给我五分钟处理一些事情。”
赫辉倒也没为难她,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思诺病房的房门虚掩着,里面时不时传出愉悦的笑声,辜星透过门缝瞧去,只见他们一家四口正围坐在病床上兴高采烈地玩跳棋。
不知是思诺太笨,还是运气太背,盘盘都是他一个人输。妈妈朝他脸上贴纸条,哥哥对准他的额头弹爆栗,爸爸更狠,让他流利地背出π的省略值。
思诺懊恼地嘟起小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晶莹的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爸爸妈妈哥哥见状,悄悄互换了眼色,不一会儿工夫,就听见思诺拍着手破涕为笑:“哈哈哈……我赢了,我终于赢了一次耶。”
“嗯嗯嗯,你赢了,我们大家都自愿接受惩罚。”艾思语宠溺地摸着小儿子的脑袋说。
思诺嘿嘿一笑,像只偷腥的小猫。他拿出床头柜上的彩笔,在妈妈艾思语的眼圈上画了一副大眼镜,在哥哥费筱信脸蛋儿上画了两团红云,而他的酷爸爸费逸寒自然也难逃厄运,额头上直多出一个歪歪斜斜的“王”字来。
思诺放下彩笔,连连拍手叫好:“哇……爹地,你就像森林里的狮子王一样,酷毙了!”
别看费逸寒外表冷峻,不易亲近,可面对自己的家人,那双幽深的黑眸里透着柔光,冷硬的面部线条也在家人和乐融融氛围中变得柔和。
辜星轻轻地转身,不想打扰了他们一家四口令人羡慕的快乐时光。这样的美好,对于她来说,是愿望,是奢侈,是终其一生也无法实现的幻梦。
即使找到了父亲,可她最爱的母亲呢?
那个为爱痴守了一生的忠贞女子,在多少个未央的黑夜,将悲伤的回忆无止境放大?
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心中的人,几番魂牵梦萦,坠落思念,望不见彼岸的虚影。悲伤在雨夜等候,漂泊去寻找时光的尽头。最终,也只是带着人生最大的遗憾化作一缕孤魂。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样的信念,值吗?
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开着,风顺着通道迎面吹来,拂起了辜星身上那件和服宽大的衣袖,带来了回忆,带来了寂寞,也带来了悲伤……
房车内,辜星与洛君钺相视而坐。
今天他穿了一件银灰色的西装,头发喷了些定型水向后梳着。修长有力的长腿交叠,姿态看起来慵懒却带了一股蓄势待发的张力。
如果实事求是、不添加任何主观色彩来评判的话,眼前这家伙的五官浑然天成,无可挑剔,属于绝对的优良基因。尤其是在他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成熟内敛,贵气逼人。
可一联想到他前几次的恶劣行径,辜星不仅要把刚才的赞美通通收回,还要在他身上毫不犹豫地画个大叉,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想通,为什么当时他会不顾危险冲进火场去救她?要知道,之前她还狠狠骂过他、踢过他、抢过他的锦帕!而她也并不认为,他是个以怨报德的正人君子!
想来想去,想得头痛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辜星索性不再去想。可无论如何,那家伙也勉强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多少也要当面说声谢谢。
辜星正寻思着如何开口,洛君钺倒出其不意地先出了声:“你暗中意淫了我这么久,打算怎么负起这个责任?”
什么?
意淫?
辜星听到这话,整个人差点没摔到地上。她面红耳赤,又羞又恼,瞪着他说:“你无耻!”
很快,黑色的莱克斯勒驶进一栋G国风格的别墅。中西结合,别具一格。
司机将车停稳,恭敬地替洛君钺拉开车门。
洛君钺下车的时候,抬眼扫了扫先于他之前停在旁边的几部汽车,微微勾了勾唇角,俊逸的脸上神色不明。
接着,他迈开修长而匀称的双腿大步走在前面,辜星则及着笨拙的木屐吃力地跟在后面。
快要走进别墅大厅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勾起手,示意辜星挽住他的胳膊,并凑近她的耳廓,压低声音说:“记住我在车上说的,事成之后,还你自由。”
辜星嗤笑一声,说:“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尹辜星记性不差!”
洛君钺的眼底明暗起伏,落下的眼睫投出厚重的阴影,他勾唇轻哼:“那就好!”
于是,以女伴的身份,辜星随同洛君钺一起走进大厅。那里面,正举行着一个小型的私人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