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洛君钺轻轻扬眉,“怎么说?”
心情,竟有些迫不及待。
是的,他承认,自己的确想听到有关别人对她的另一番评价,和之前那些不一样的评价!
谭笑说:“你别看辜星表面上对人冷冰冰的,其实她人好着呢!心眼儿实,有情有义。”
想起他们刚认识那年,他比辜星大一届。那时,他和体育系的一个叫范凯的男生打得火热。后来突然有一天,一个自称是范凯女朋友的高个子女生怒气冲冲地带着一大帮“猛女”姐妹团,把他围堵在学校的女厕所里拳打脚踢。
正当那群疯狂的女人揪着头发狠狠质问他的时候,厕所最后一格,传出马桶抽水的声音。
当时,辜星正巧在里面上大号。
她拉开蹲位门,就那么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谭笑永远记得,当时她脸上的表情,冷冷的,淡淡的,却有一种无形的震慑力。
她用眼睛扫了扫那群狰狞的女人,将目光落其中一个身上,开口说了一句话:“范凯现在正在第四教学楼的阶梯教室和一个表演系女生……”
她故意拖长尾音,省略掉最后几个字。
对方只要不傻,自然懂的。
范凯的女朋友信以为真,扔开谭笑,带上她的“猛女”姐妹团转移了阵地。
事后,谭笑问辜星,“你认识范凯?”
辜星耸肩一笑:“我只是在蹲坑时,顺便听了你们的对话而已。”
谭笑惊呼:“原来你是骗她的!”用听来的只言片语,编造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糊弄那一群“猛女”!
辜星回头,说:“所以,你最好自己躲起来,避避风头。”
谭笑听了她的建议,以生病为借口向学校请了一个多月的假。
再回到学校时,一切风平浪静。
可是,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就在辜星帮了他的第二天,她就被人绑在学校游泳馆的柱子上整整一天一夜……
“从那时起,我就在心底暗暗发誓,这辈子我会把辜星当成我谭笑唯一的朋友,谁敢欺负她,我就跟她拼命!”谭笑的眸中释放出无比坚定的光芒。
洛君钺听了,沉默了好一阵,他还在消化自己刚刚听到的。
良久良久,他开口:“如果……她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上次在你们大学校友会上发生的,又该怎么解释?”
谭笑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眉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苏叶她们污蔑辜星抢走任芯爱男朋友的事?”
“污蔑?”洛君钺越发好奇了。
谭笑点头道:“对啊,那件事跟辜星一点关系也没有,其实是她姐……”
节骨眼上,洛君钺的手机叫了起来,打断了谭笑未说完的话。
洛君钺拿出电话看了闪烁的屏幕,有些诧异,他掐下接听键,对着话筒说:“喂,妃。找我什么事?”
妃?
谭笑忍不住暗暗猜测。
听洛君钺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和,估计对方应该是个女人!
会是谁?
难道说,是他所谓那些个……“红颜知己”?
接完电话回过头来时,谭笑人已经离开了,只有赫辉站在一边。
“他呢?”洛君钺问。
“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有事先走了。”赫辉说。
洛君钺点点头,本来还想继续听谭笑把刚才的话说完的。
他说那件事跟尹辜星一点关系都没有,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越发的,他对辜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摇摇头。
算了,下次再找个机会把一切疑惑解开。
“赫辉,你去办理出院。”洛君钺说。
赫辉颇为吃惊:“现在吗?”可医生特别交代过,他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嗯。”洛君钺只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和辜星一样,他也很不喜欢医院里面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了解洛君钺说一不二的脾气,赫辉也不多言,直接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钺少,已经办好了。”赫辉走进病房说,把手里的一个手提袋递给洛君钺,“这是你要的衣服。”
接过袋子,洛君钺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换下了病服。转身吩咐赫辉:“你先去把车子开到门口,我随后就下来。”
赫辉点头出了病房,洛君钺掏出手机,回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通了,他问:“你刚刚说的地方在哪儿?”
侦讯社办公室的灯,此刻还亮着。
辜星把下午整理好的资料装在一个牛皮袋里,准备明天和乔女士见面时拿给她。
这时,门铃响了。
“来啦,请稍等!”辜星一边应着,一边把牛皮袋封好,拉开抽屉放进去。
打开门,一看。
辜星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文俊哥!”
她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
“很意外吗?”文俊问。
“诶!别说,还真有点儿。”辜星笑着,让开门,“进来坐。”
文俊走进去,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辜星拿杯子泡了一杯咖啡端过来,“速溶黑咖啡,一勺糖。”
文俊笑:“还是你最了解我,你就像是我的……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贴心小棉袄!”
这话,让辜星的心漏跳了两拍。
虽然,那是妈妈用来形容女儿的话,用在这里并不是那么恰当,可她听了依然忍不住满心欢喜。
贴心小棉袄,意思……
是不是在他心里,她还是有着一定分量的?
是不是,他的潜意识中,对她,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就像,他对姐姐的那种喜欢?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见辜星不说话,文俊蹙起眉头问。
辜星回过神,把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开玩笑说:“我刚刚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变成我母亲的?”
文俊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笑着,“难怪话说出来的时候,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别扭。”
原来,是形容不当。
辜星冲他笑:“那换一个。”心里,其实非常期待这次他会怎么说。
文俊用手摸摸她的头,用宠溺地眼神看着她,说:“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
亲妹妹。
果然,至始至终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辜星忽然手足冰凉。
虽然,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喉咙有些哽塞,辜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异,她轻轻笑着:“是啊,我一直都是你的妹妹呢。”
笑容,无力而苦涩。
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在他身后等待,等他有一天能感觉到她。
就算,她在他的世界渺小得像一颗尘埃,她也会给他所有的光和热。
只要,他快乐!
深夜十一点。
线型流畅的黑色卡宴,停在一间酒吧前面。
透过后视镜,赫辉看了看后座上的洛君钺,此刻他正闭着眼睛,不知是睡是醒。
大概是累了吧。
这么想着,赫辉便没有叫他。
洛君钺却突然开口说:“你去303号包间帮我把她带出来。”说话的时候,他仍旧闭着眼睛。
“好的。”赫辉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进了酒吧。
隔了片刻,赫辉扶着一个醉醺醺的女人出来。敲敲车窗,他对洛君钺说:“钺少,把天妃小姐安顿在哪里?”
这,还是赫辉第一次看见温婉优雅的任天妃喝得烂醉如泥。
洛君钺缓缓睁开眼睛,往里面挪了挪位置,说:“扶进来吧。”
于是,赫辉把任天妃扶了进去。
“雅兰,来,我们接着喝。呵呵……”任天妃双颊绯红,一身酒气,时而傻笑时而叨念。
赫辉说:“天妃小姐的朋友说她喝光了一整瓶白兰地。”
“嗯,知道了,开车。”洛君钺吩咐道。
“去哪里?”
“送她回家。”
文俊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点咖啡,抬手看看表,说:“十点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回去了。”说着,起了身。
辜星点点头:“也好。”太晚开车不安全。
她起身送他。
文俊的辉腾,就停在侦讯社门口的洋槐树下面。
他掏出钥匙,对着车子按了解锁键。
啾啾两声,车灯闪了闪,文俊转过身,对辜星说:“丫头,好久没和你一起打这个了。”他比了个打网球的动作,“这周末有空吗?我们一起去运动运动?”
辜星犹豫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你和姐姐去就好了,我可不想当灯泡。”
文俊却不再笑,语气有些失落:“依琳她……说没时间和我见面。”
辜星听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笑着安慰他:“可能姐姐最近太忙了吧,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这是因为尹依琳对辜星说,没什么事最好别找她。
辜星心里明白,姐姐这样做,其实是不愿意与她共同分享那份失而复得的父爱。
谁都希望,一份爱,能够完完整整,而不被割裂开。
她从来没想过责怪姐姐。
她说过,只要是姐姐想要的,而自己又能给予的,她都会无条件答应。
这,是她欠姐姐的,该还。
“是啊,她好像真的很忙。”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前打了很多次电话给她,她也就只接了一次。
彼此通话时间,没超过一分钟。
辜星下了很大决心,才将话说出口:“这样好了,明天我帮你打电话约她,保证周末让你和她见上面,怎么样?”
她笑容满满,心,却在狠狠抽痛。
别人说,帮自己喜欢的人找对象,是这世上最愚蠢的行为。
她想,她蠢,是真蠢。
可是有什么办法?
正是因为真心喜欢,才希望他能够得到幸福和快乐。
黑色卡宴,在指定的地方停了下来。
洛君钺吩咐赫辉把任天妃扶下车,送进她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