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哦?那让我看看你鼻子长多长了?”
她用手轻轻捶他,“你说,你安的是什么居心?”
他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亦真亦假地说:“我呢,其实是想,等你鼻子长长了,样子变丑了,没人喜欢了,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她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抬头望着他,“除了你,再没别人喜欢我了。我和文俊哥之间什么也没有,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一直以来,他都只把我当妹妹看。我不是故意撒谎骗你的,我只是……只是……”
“嘘!”他修长的食指触上她唇,温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眼泪,“在乎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除了冲动,还可以是信任。”
这,不正是她刚才说过的话吗?
辜星一听,眼泪更是汹涌,“你知道吗?来的这一路上,我一直很害怕,我怕你生气再也不理我了,怕你不听我的解释,更怕……更怕……你会跟我说分手!”
呵……
他会心地笑了,低下头,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泪是咸的,心却是甜的。
“傻妞……”他拥紧她娇小的身体,额头相触,“难道你没听说过,两个人,往往先告白的那一个,比较吃亏,比较容易诚惶诚恐?”
她仰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他用手指轻刮她的鼻梁,目光如皓月般明亮柔和,“意思就是,你所害怕的也是我害怕的,甚至……我比你更加害怕。”
辜星吃了一惊,他说……他怕?
怕什么呢?
她越发糊涂了……
他笑起来,额头轻轻碰碰她的,“怕你的魂,被别的男人勾了去!”
“不会的!”她赶紧否认。
如今除了他,再没人能勾走她的魂!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个想要寻找的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你的过去,我没法参与,所以,一些人一些事,我无权强制干预。”他轻轻地说。
爱情的所谓信任,有时候,是无可奈何的接受自己看不见的一切。
他加重了语气,“但是,记住,你的未来,与我共勉,你存在于我的存在!”
“我存在于你的存在……”辜星呢喃着他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片刻后,她笑了……
他,果然是霸道的,绝不允许她存在于他之外。
曾经有人说:爱情和死亡一样,都是很霸道的。
也许,眼前这个浑然天成的男人便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话。
那么……
她是不是也可以将他的话理解为,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凝望着他的眼,在那双黑如曜石的瞳眸里,流淌着的是淡淡的温柔,缱绻万千的深情。
对女人来说,最具杀伤力的表达方式,莫过于男人饱含爱意的眼神,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眼睛里竟能写满那么多难以诉诸的内涵?
以前不觉得,如今才发现,洛君钺,竟是这样一个外形与内在兼备的男人。
谦谦君子,钺临天下,也许便是他名字里的含义罢。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吻,“我说的,你可懂?”
那是他的真心,亦是他一生一次的承诺。
承诺……
他与她共同拥有的未来!
“我懂,我都懂!”她的眼中氤氲着朦胧的水雾,用力地点头。
人生的大部份时间里,“承诺”的同义词是“束缚”,奈何我们却向往束缚,心甘情愿地被束缚。
他又一次拭去她涌出来的泪水,无奈地蹙起眉,“女人啊,果然是水做的。”他牵起她的手,“走吧。”
“去哪儿?”
“带你去吃早餐,补补水。”
“等一下。”她拉他停下来,犹豫了片刻,抬头看着他,“如果我说……我现在打算去医院探望一下文俊哥,你会生气吗?”
“会!”他的回答掷地有声。
她咬唇不语。
“若是你先跟我去吃早餐,我会考虑待会儿开车送你过去。”
在餐厅吃完早餐,洛君钺便开车送辜星去了新加坡第一公立医院。
然而,护士告诉她,文俊昨晚就已经离开了医院,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好。
想起文俊之前吐血的样子,辜星很担心,忙掏出手机拨了他的号,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她怕文俊又喝醉不省人事,便对洛君钺说:“我想到他家里去看看。”
洛君钺拍拍她的肩,并未多言,开了车送她过去。
到了文俊的公寓,辜星按了很久的门铃,一直无人回应。于是,她改用手拍门,边拍边喊:“文俊哥,你在吗?我是辜星……”
洛君钺走上前去,握住她那只已经拍红了的手,轻轻揉着,说:“或许他并不在家。”
她忽地转头问:“你说,文俊哥他会不会想不开,会不会……”
自杀?
她被这个可怕的想法惊住了,联想到文俊伤心欲绝的样子,她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
文俊是个用情至深、对爱死心塌地的男人,情感的叛离,往往会给这种人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垫起脚尖,伸手在防盗门的门沿上摸出了一把备用钥匙。
洛君钺诧异地蹙起了剑眉,微微张开薄唇想说什么,但终究保持了沉默。
辜星用备用钥匙打开门,顿时,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铺面而来。
她捂住鼻子走进去,地上全是七零八落的酒瓶,有的空空如也,有的只喝了一半……
绕开这些酒瓶,她在客厅的沙发后面发现了烂醉如泥的文俊。
“文俊哥!”她连忙蹲下去扶他。
文俊脸色发青,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竟再次吐了血!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流到辜星身上。
辜星吓坏了,惊慌失措地喊:“文俊!文俊哥!”回头又喊洛君钺:“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新加坡第一公立医院。
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因酒精中毒昏迷的文俊总算捡回了半条命,但仍未脱离危险期,医生将他转入加护病房。
“医生,他不会有事吧?”辜星问。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很难说,病人胃部两次大出血,加上酒精中毒,身体损伤很大。”
辜星的心揪了起来。
“病人昨天入院的时候,我就一再叮嘱过千万不可以让他再沾酒,看来你这个做家属的,好像并不太尽责呢!”医生的语气略带责备。
“我和他……”辜星百口莫辩,显然医生误会了她和文俊之间的关系。
“她,不是他的家属!”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辜星和医生同时一怔,回过头去。
只见洛君钺拿着入院缴费单,俊脸上阴云密布,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辜星身上,沉声问:“你说,是他的家属?”
辜星感觉到他的不悦,忙摇头,“没有,是医生他误会了。”
洛君钺将凌厉的目光转移到医生身上,“把你的依据,说给我听听!”
医生被他冰冷的气息骇住了,“抱……抱歉,我可能弄错了。”
洛君钺伸手揽过辜星的肩,瞥了一眼医生胸前的工作牌,语气冷然,“马如龙医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以后请你慎重。”
听到洛君钺连名带姓的叫他,马医生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明……明白了!”
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从头到尾,并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威胁人的话,却莫名地让人心生恐惧!
文俊昏迷了两天,辜星就在医院任劳任怨地照顾了他两天。他在新加坡除了一个不太相熟的表亲外,其余的亲戚朋友差不多都住在澳洲。
期间,洛君钺曾请个特护专门照顾文俊,却被辜星否决了,“文俊哥的脾气向来很固执,万一他要醒了,拒绝治疗怎么办?反正最近我也没有什么事要忙,还是我来照顾他好了。”
她没有考虑太多,只是单纯地为别人着想。就算不是文俊,换成其他朋友,她也会这么做。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刚刚那番话,在洛君钺耳中听来,便有了另一层涵义。
他在电话那端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既然这样,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磁性的嗓音,掩饰了他内心种种的隐忍,因为他爱她,所以愿意相信。
似乎觉察到什么,她说:“其实你的建议也不是不好,只是……”
“我明天要去一趟美国。”他打断了她,没有继续上个话题的打算。
“美国?”她愣了一下,“是去出差吗?”
“嗯,可以这么说。”但,并不全是。
“要去几天?”
“两天。”
“两天……”她喃喃自语,扳着手指盘算了一下。还好,是在他生日的前一天回来。
“怎么了?”他问。
“没有,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
“我以为……”
“什么?”
“如果我说,让你和我……”
“你等等啊,护士要给文俊哥量血压,我得帮一下忙。”
“算了,也没什么,挂了吧,晚点再给你电话。”
“嗯,好!”
挂上电话,洛君钺靠着皮椅,遥望露台外的风景,天空逐渐黯淡,他的眼神没有了焦点,俊美的脸变得飘忽。
刚才,其实他是想问她,愿不愿跟他一起去美国。然而,她似乎总会不经意错过与他生命中重要的人见面的机会……
翌日,文俊从昏迷中醒来,如辜星所料,他拒绝接受任何治疗。
无奈之下,护士给辜星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辜星急急忙忙赶到医院,也因此,耽搁了替洛君钺送行的时间。
推开病房的门,只见护士正在耐心地劝解文俊,“文先生,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暂时还得留院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