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星目瞪口呆,他这打哪儿冒出来的?
“上车!”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在他身边打了几个月的杂,辜星倒是了解他的脾气,顺他者昌,逆他者亡。所以,她也懒得做无谓的抵抗。不过,她并不打算坐在他旁边,便伸手拉开后车门,正要坐进去,岂料后车座上堆满了影迷送的各种各样的礼物。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坐到前面去。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她打着哈哈说:“真巧啊。”
他沉着脸,没有理她。径直点了火,将车子发动,滑进车流里。
“去哪儿?”她皱着眉问。
“医院。”他答。
“去那里干嘛?”
“带你做检查。”
“啊?”她不明所以地瞪大眼睛望着他。
“据我的不保守估计,你抑郁过度产生了幻症。”
她这才知道,他是在故意讽刺她,就因为她刚刚随口敷衍了一句“在家”。
她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便说:“麻烦前面路口把我放下,谢谢。”
他哪里会听她的?
不但不停车,反而换挡加速,开起了飞车,吓得她一身冷汗,不得不紧紧抓住扶手。
终于,车在一间餐厅前面停了下来。
辜星拍着扑通扑通狂跳的胸口,暗自庆幸自己还活着。
凌展风转过脸来,冷嗤道:“就这点出息!”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也赶紧跟着开门下去。
进了餐厅,辜星才觉得饿了。今天一整天,她也就中午在拍戏现场吃了一盒冷掉的盒饭。于是,点餐的时候,她不禁多点了几样,反正大明星有的是钱,她也没必要为他节省。
谁知,刚点完餐,凌展风就十分从容地说:“今天这顿你请。”
辜星差点没把一大口清水喷出来。早该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
饭快吃完的时候,凌展风去了一趟洗手间,辜星怀着无比悲愤的心情把盘子里最后一点食物解决干净。
之后,等了很久不见凌展风回来,辜星叫来服务生结账,结果服务生告诉她,凌展风已经付过了,正在外面的车上等她。
她这才知道,他又耍了她!
心里憋闷极了,回去的时候,她宁愿不舒服地挤在堆满礼物的后座里,也不愿意坐在他旁边。
他倒也没理她。
路上,辜星咬牙忍受着被一只巨大的公仔娃娃骑在胯下的“耻辱”,终于挨到了家。
车一停,她忙象征性地对凌展风说了一声“谢谢你啊,拜拜。”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跳下车。
刚走两步,凌展风不疾不徐地叫住她,“等一下。”
辜星极不情愿地回过头,讪讪地笑着问:“还有什么事吗?”
凌展风说:“把后面那些东西拿去处理掉。”
“啊?”辜星不可置信。
最后,辜星像个圣诞老人一样,扛着那一大堆礼物,举步维艰地朝家门口走去,走着走着,时不时还要掉下一两样来,她在心里将凌某人诅咒了千万遍。
凌展风坐在跑车里,握着方向盘,看着她那滑稽的样子,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今晚,他在录音棚录完音出来,原本打算去私人俱乐部放松一下,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她。
她一个人站在人行道上,呆呆地仰望着星空,明明那么不起眼的一个人,可他就是一眼认出了她,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黯然的神情,证明她的心情并不好。他从来就不擅长安慰人,更别说是一个受了情伤的女人,他能做的,就是没事找事暂时转移她的注意力。
凌展风的车开走后,一辆隐匿在暗处的汽车里,有一点红色的星火,此刻正随着主人的心情忽暗忽明……
第二天一大早,辜星再次去了洛君钺的公寓。
她也是逼不得已,昨晚听凌展风说那件礼服出自某国一名设计师之手,仅一件就足够非洲难民一家人吃穿住行一两年。
她现在也就是一“难民”,哪有那么多钱赔得起?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礼服拿回来才是明智之举。
还好,这次去,只按了一次门铃,门就被人打开了。
不过开门的,不是洛君钺,而是他的贴身保镖赫辉。
赫辉显然有些诧异,“尹小姐?”
辜星不自然地笑了笑,问:“洛君钺,他起来了吗?”
赫辉点点头,“钺少正在洗手间里洗漱。”然后侧开身,恭敬地对辜星做了一个“请”。
辜星在客厅等了大概一刻钟,洛君钺才从旋转楼梯上下来。他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明明是很常规的搭配,他却能穿出不平凡的味道来。
那张脸,五官线条还是那样的清晰明朗,在没有笑意的时候,嘴角边仿佛永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与高傲。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今天的他,眉宇之间隐隐透着倦色,仔细一看,发现他的眼睑竟是浮肿的,下方还布着淡淡的阴影。
他……
这是病了吗?
忽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他病不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他真的病了,也轮不到她来操心,不是吗?
看见她的时候,他微微蹙了一下眉,然后面无表情地问:“你来做什么?”
他冰冷的态度刺痛了她,可是面上还得装出一脸平静,“我是来拿礼服的,不会耽搁了你太长时间。”
“恐怕你白跑了一趟。”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让人把它扔了。”
根本不给辜星反应的时间,洛君钺沉声吩咐赫辉,“备车。”人已经大步朝门口跨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时,辜星在后面急忙“哎”了一声。
可他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辜星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伸手拦住他,“等一下!”
他到底还是停了下来,微扬起眉梢盯着她。
辜星放下手臂,明明前一秒还想大声斥责他的,可这会儿却又突然有些犹豫,逆着阳光,连眼神都在不经意地闪动。
她尽量不与他对视,她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陷入那双无边的黑潭里无法自拔,只盯着他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说:“请把它还给我。”
她是下定决心破釜沉舟了,即便礼服真的被他扔掉了也没有关系,她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
把她从庆典现场强势带走的人,是他。
蛮横无理剥光她衣服的人,是他。
把她压在身下予取予求的人,也是他。
好吧,谁叫她心里爱着他,这些,她都可以不跟他计较。
那么,凭什么还要让她承受自己根本承受不起的负荷呢?
洛君钺,欺负人也不是这样的!
“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轻淡地反问,他整个人陷在门口大片阴影里,眉宇间的疏离分外明显。
“很清楚,但是,请把它还给我。”辜星是铁了心与他僵持到底。
她的语调在不知不觉间冷硬下来,而洛君钺反倒扬了扬眉,似乎觉得异常好笑:“你要我还什么给你?”
心!
她很想这样说,可惜,她没有这般坦然的勇气,只是偏执地重复着,“把它还给我。”
他看着她的表情,仿佛终于忍不住嗤笑道:“我还从来不知道你尹辜星竟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他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向她狠狠刺过去,她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紧紧皱起眉说:“我是怎么一个女人,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你只需要把该还的还给我,就这么简单!”
她如此激动,而他却冷笑道:“凭什么?”
“你……”
他身体朝前一倾,修长的手指顺势穿过她柔顺的黑发滑上她的耳边,他看见她不禁瑟缩着抗拒了一下,薄唇轻轻开启,“如果你能主动讨好我,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辜星尚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就猝然压了下来。
她的呼吸渐渐困难起来,脑袋里嗡嗡作响,几乎乱成一团。
他的唇压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近乎野蛮地将身边的空气悉数夺走。唇齿碰撞,仿佛无休止地纠缠。
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兀自挣扎,但也只是徒劳,她根本挣脱不了,他将她抵在门上,令她动弹不得。
这个吻与记忆中任何一次都不相同,他似乎在发泄着自己某种莫名的情绪,又似乎是为了惩罚她。
可是,他凭什么惩罚她?
是他,先抛弃了她,难道不是吗?
她的身体早已脱离理智的束缚,先一步开始回应他。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轻而易举便可以俘虏她的身心。
他似乎立刻有所察觉,慢慢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让她得以顺势将手臂攀在他的腰间。她是真的照做了,或许一切只是出于本能,依附着他不让自己滑到地上去。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是真的渴望这样紧紧拥抱着他。
就像那首《放不下》歌词里唱的那样:想着你的温柔,想着你的模样,我放不下。都说过了再见,我们各自飞翔,各自长大。抱紧爱会挣扎,放开爱会心慌。离开你那么傻,可以后侮吗?爱很怪,什么都介意最后又什么都原谅,心里最深的牵挂,越想遗忘越不能忘……
是呵,心里最深的牵挂,越想遗忘越不能忘!
这么想着,她情不自禁地将他抱得更紧。结果,他却忽然停了下来,眸光一凛,推开了她。
她下意识地抬起眼睛望向他,似乎有些迷惑。
而他,却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等她稍稍缓过神来,才面无表情地拂开那双揪着他衣服的手,语气里尽是刻薄的嘲讽:“没想到,你还真舍得做牺牲。”
辜星一时没有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