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幻探出脑袋，看见河岸边一群日本人躬着身子摸了过来。
杨幻所在这条阵线在中心左侧，防守西侧，来的警卫营被分成三部分加入伞状防御圈。
“杨幻，你打一枪试试。”麻雀对“初次上战场”的杨幻说。
“大家都没打，该等敌人放近点吧？”
麻雀笑了笑：“他们那是懒得，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你别在意这个，早点熟悉枪才行。”
他指导着杨幻瞄准开枪。
日本人正在晨光中前进，寂静无声的战场上冷不丁冒出一声枪响，几乎所有日本人全都一缩，停止了前进。
“瞧你把鬼子给吓的，头都不敢冒。”
杨幻不知道自己刚才一枪打去哪里了，他眼神很好，也的确瞄准了一个日本兵，可是他看见那家伙像其他所有人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自己打中了没有。
“快，再来一枪。”麻雀在催促杨幻。
胖子也在一边看着，其他人也盯住了杨幻这里。
在麻雀的急切要求之下，杨幻又开了一枪，麻雀和胖子只教了他开枪，没有教他怎么打中人，杨幻觉得可能存在什么风速重力湿度等影响，也不知道怎么调整，结果就是也不知道第二枪打中了没有。
第二枪一开，尽管杨幻不知道有没有打中，但周围的人都惊喜地欢呼起来：“哇！这龟儿子命硬哦！”“运气好嘞”
还有人跑到杨幻身边：“兄弟，我跟你换把……”
“滚！又想要杨幻的枪了？你有那个命不蛮。”高个儿在旁边骂了他。
“咋回事？”杨幻见其他人都笑着看到杨幻这边，有些不明所以。
胖子也倒是若有所思，麻雀说：“你连开两枪，这枪都没出问题，说明你娃儿肯定能活着回去。”
胖子连连点头，杨幻有些不好意思：“这算啥说法啊？”
麻雀一脸正经：“这是那个啥，金科玉律！你莫不信。”
“那你的枪呢？”
看麻雀的表情杨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只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些好奇，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高个儿说道：“好了到位置了。”
枪声齐刷刷地响起来，日本人早已开始继续推进了。
尽管只是单发的陈旧步枪，但几十条枪齐发，声势还是很猛。
麻雀看出杨幻的问题，只说了一句：“你不要管打不打得中人，瞄着打就行了。”
这场持续了两天，而且还会持续的防守战，就继续开始了。
杨幻从没觉得战争会这么……平静祥和。
现在战场之上只有步枪的笃声，唯一算得上噪音的就只有日本人的铁盒子了。
以杨幻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那东西可能算不上坦克，但又在前面伸出一根铁管胡乱开火，看起来还算挺有威慑力。
杨幻所在的班里只有一个新兵，是部队已经驻扎在山东之后，才从四川补过来的兵员，本来是到军总指警卫营的一个士官，现在直接拉到前线来了，彻底变成了个新兵蛋子。
在他面前，杨幻油然生出一股优越感。
日本人的坦克挺多，但杨幻这边只需要面对三辆。
“手榴弹赶紧扔了！”福班长再吼。
新兵在问他：“福班长，要不要等坦克近一点再……”
“你想要那铁盒子干死老子？”福班长野蛮地推开新兵，继续吼道：“扔！给老子扔！”
之前他们说过，福班长是从司令官亲卫队里退出来的，据说是得罪了什么人，罚成一个小班长，本来警卫营里当个小班长还行，可是现在拉上前方，他就真的只是个班长了，脾气暴躁的不行。
“砰砰砰”的爆炸声响起来，弥漫起土灰硝烟，杨幻终于感觉到有点像真正的战场了。
但很少有手榴弹扔到能够对坦克造成有效杀伤的范围内去，距离还有些远。
即便有些力气大的有技巧的扔的远，但手榴弹对坦克造成的伤害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有坦克协同推进，日本人逐渐开始和防线交火了。
一枪又一枪，杨幻心里数着自己干掉的日本人，尽管他不知道那个走着走着就应着自己枪声倒下的人是不是自己打死的。
枪栓拉不开了，胖子分出手给他拨弄两下，直到杨幻的枪炸膛了，摸着下巴被抓开的一条口子，杨幻看着手里从枪身中间裂开的东西，明白这玩意儿彻底变成一条烂枪了。
战场上到处都是声响，一投入战斗，就没有人注意杨幻这里了，当杨幻问麻雀要第二条枪时，他惊奇地看着杨幻，嘴里说着“果然命大”之类的话，然后才说：“你看哪个死了就把他的枪拿过来用。”
杨幻这边有三个班的人，这会儿刚交上火不久，杨幻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个死人，是另外一个班的。
杨幻从那人身上拿走枪的时候，周围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
心里叹气一声，杨幻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左边是胖子，右边是麻雀，每个人守五米长的地段。
按日本人这密集程度看来，五米之内至少四个兵。
杨幻的第二支枪很好用，很少出现问题，估计是托了他上个主人还没用完的福气。
但日本人很快就到了跟前，福班长只叫扔了一次手雷，就叫停了，手榴弹被他集中起来开始做捆绑手雷。
当然，胖子说那玩意儿叫集束手雷。
“扔到轮子边！”
福班长在对高个儿喊话，高个儿人高手长力气也好，一下就报废了一架坦克。
尽管只是炸毁了它一边的履带，坦克的火力仍然收割着生命，防线一节一节的收缩，杨幻每停一会儿就需要向右，也就是防线中心靠拢，那里的人已经死了，需要填上，哪怕放弃边缘阵地。
在日本人到达防线前方不远处，开始准备冲击战壕的时候，杨幻觉得，自己这边恐怕剩不到一个班了。
“扔！给老子全部扔！三子你TM留着生儿子？”福班长又开始吼了，哪怕杨幻都听出来，日本人已经接近，手榴弹除了同归于尽，已经没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