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冷冷清清飘着一股淡淡的梅香味,完全没有门外客厅的热闹,这个冬天好像过了很久,那些下在心里的雪花依旧不见得融化,就这么堆积在某个角落散发着属于这个冬天的清凉味道,即使是微微的想起来都会觉得浑身上下冒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寒冷。
黎蒙安坐在冰凉的白色木质阳台面上,纤细的葱指将头发撩到脑后,她盘着腿倚在窗框,朱唇如同是点了梅红淡淡的轻轻的,她眼神迷离的看着窗外秃得不像样的树枝,这种俯视的角度刚刚好,不但能看到张牙舞爪的树枝和粗糙干裂的树皮,还能看到下面清晰的脚印和默默站立的身影,是两个身影,树枝刚好挡住了奥古斯都对面的那个纤细身影的脸。
黎蒙安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努力想要看到那个女子的脸,女子身着一身粉嫩的广袖裙,束胸将纤细的腰肢勒的更加羸弱,蒙安只能看到她洁白的皮肤和精致锁骨,柔顺的长发垂落到胸前一撮,在这个萧瑟又孤独的深冬里,她就像时突然冒出的娇嫩小花儿,让人忍不住将其护在手中为她遮风挡雨,这个像水一般的女子,就这样向前走了一步握住了奥古斯都的手,里蒙安终于看到了那娇弱的面孔,一颦一笑风华绝代,宛如会摄人心魄的美人花,柔弱又娇媚。
黎蒙安轻笑了一下,不再去看那楼下的风光,转而看向灰蒙蒙阴沉沉的天,不知道为什么,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喜欢这种天空,或者是多云的夜晚,这种静谧的天空总能带来一点儿安全感,就像是有人握住你的手温暖又干燥。
“吃醋了?”这个小鬼真是会挑时间出现,黎蒙安一点儿都不喜欢别人对她嘘寒问暖或者揣她的心情,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和好奇心让她感到恐慌,即使是西瓜子她也不曾吐露过半分心事。
黎蒙安依旧是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灰暗的天,那种心安慢慢的涌了上来:“知道我以前孤独到不能自已的时候都会爬到李德福承包的一个小楼顶看天么,不喜欢晴天是因为没有办法抬头仰望,而阴天最能包容我这种挑三拣四的毛病。”
“李德福不会赶你离开吗,毕竟那是他承包的地方。”黎子辰故意挑了挑眉问道。
“我可是他的招财猫,把我赶了那不断了他的生财路了,况且那个猥琐的男人欠我的能买下整幢楼了,只是一个堆积垃圾的地方而已,这种狡猾的如同是狐狸的老油条我早就放弃了从他手上拿好处的想法了,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只有那一个,其他的……”
“可是黎蒙安,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儿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黎子辰的眼睛黑得发亮,他把手撑在阳台上附着身子盯着蒙安的眼睛,想要扣出点儿什么一样。
“我不知道,这儿有爱我的人,从来没有得到的爱,你知道么,我不想轻易就放弃这种感觉,一度渴望而不曾被得到的东西现在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的身上,这不是梦也不是小说,信念太现实……就像我现在看到的你也不是现实的,为什么一定要逼迫自己。”黎蒙安昏昏沉沉的说着一大堆的胡话,她也没管黎子辰是否听懂了,或者是说,他根本不是说给黎子辰听的,因为没有前一世的信念和偏执,所以这一世才会找不到方向,她是在努力的劝说自己接受这个奇怪的世界。
“如果可以,你想过就在那个夜晚摔到桥下彻底的结束生命么?没有重生,没有黎纳多,没有西瓜子,也没有我,也不会看到这幅画面,那个女子的深拥。”说着黎子辰笑了起来,他弯弯的眼睛里露着慑人的目光,“你还没回答我已开始的问题呢,吃醋么?”
“不吃醋。”黎蒙安也笑了,她淡淡的扫过窗下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男女,声音冷得吓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个男人是,李德福也是,这世上有那个男子能够从一而终?还不是始乱终弃见色起心的东西,你不会知道就在此刻的一秒内会有多少女人被他们深爱的男人抛弃,曾经的事情都只是过眼云烟,男人眼里的女人大抵都是一件什物吧。甚至老男人和校长也是**的**,这种事情怪得了谁呢。”
“那我呢?”黎子辰一脸认真的看着蒙安问道,满眼的期待让蒙安觉得此刻坐在面前的不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而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她伸出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脑袋说道:“黎子辰,我看不透你。”
空气里瞬间充满了**的味道,整个房间都被粉红色的棉花糖堵塞了,像是排不出水的浴室灌得满满当当,绯红色立即上了黎子辰的脸,淡淡的红晕逐渐散开,白皙的脸上如同是摸了胭脂,黎蒙安不由觉得心里跳漏了一拍,总是有感觉曾经有人也摸着她的脑袋说,黎蒙安我看不透你。
青色的长衫和淡淡的竹响一起涌进回忆里,那个人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坐在潮湿的地上满脸的宠溺,这种平静安稳的生活多想一直存在下去,没有纷争和悲伤,只是用孩童的思维去看世界去生活,去爱身边的人和被爱,那个长衫的少年在记忆的远处朝她招着手,四周的亮光逐渐吞没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