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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料罗湾,红毛番卷土而来(1)

李旦,曾经的东亚海上之王,十六世纪明朝的传奇人物。他原本在菲律宾经商,为马尼拉华人的首领,后与西班牙殖民者闹翻,移居日本九州,与日本海盗集团联合,组成了大型武装船队,于中国、日本、东南亚等航线同时进行贸易活动。李旦是闽南人,也是继徽州人王直之后日本九州建立庞大的商业势力的又一名中国海商。德川家康统一日本海外贸易,也是靠李旦的支持与资助。

李旦也是明朝海商郑芝龙的义父,郑芝龙继承了他的势力,然后成就了一代海上霸主的事业。

郑芝龙随李旦到日本,曾“寄身门下”,“以父事之”。李旦“把几艘船和大量财富交给他监管,委托他交趾支那和柬埔寨经商”,“郑芝龙出色完成任务,并获得巨大的信任”。

在荷兰人占领台湾以前,李旦、颜思齐、郑芝龙等明朝海商以日本的平户、长崎和中国台湾的云林、嘉义一带为基地,从事对日贸易和海上武装打劫活动。622年,荷兰人重占领澎湖,劫掠福建沿海,受到明朝水师的强力反击。李旦与颜思齐密商后,出面调停,荷兰人遂于624年退踞台湾。

1562年8月,李旦去世,李旦集团另一个首领颜思齐也于一个月后去世,郑芝龙继承了李旦的位置,成为集团首领,纠合余众脱颖而出,成为台湾海峡强大的一股力量。而郑芝龙也是明末清初著名将领郑成功的父亲。

当年明朝开国之时朱元璋曾经将日本列为不征之国,因此即使是丰臣秀吉入侵朝鲜,明朝皇帝也从未想到过进攻日本。反而是一群海商,即以“开台王”颜思齐为首的海盗,曾经想到过要占领日本,并以此为基地“徐图中原”。郑芝龙,就是这群中最年轻的一位。1623年(天启三年),郑芝龙受到平户藩主的热情关照,还娶了本地姑娘田川氏为妻子,这位田川氏即郑成功的母亲。颜思齐等人约定于天启四年(1624)的八月十五日起兵推翻日本幕府,不料消息走漏,日本幕府派兵来捉拿,他们只得匆匆逃走,一年后颜思齐过世,郑芝龙继任。在他的领导下,这个集团的规模急剧膨胀。据《明史》记载:“郑芝龙之初起也,不过数十船耳,至丙寅(天启六年,1626年)而有一百二十只,丁卯遂至七百。今(崇祯初年)并诸种贼计之,船且千矣。”

郑芝龙集团从一开始他们就与寻常盗匪不同,在大陆沿海作战期间,不杀不抢,并且还开仓赈济灾民,他们一再表明自己不是恶匪并多次击败明军围剿部队后,明朝忙于外敌,被迫进行招安。给郑芝龙一个不大的官职,虽然官职不大,但郑芝龙从此就有了合法身份。打着明朝朝廷的旗号,郑芝龙率着这支不要明朝一分钱的私人海上武装,彻底扫平了当时东南沿海的大海盗李魁奇等竞争对手,发展成为拥有三千多艘船只的东亚超级海上势力,达到“凡海舶不得郑氏令旗,不能来往,每舶例入二千金,岁入以千万计,以此富敌国”。

1566年(嘉靖四十五年),在当时西班牙的属地尼德兰,爆发了反抗宗主国西班牙的“乞丐革命”,这场革命引发了后来称为“荷兰独立战争”的血腥战争,直到1609年,作战双方均精疲力竭,只好签订了一份十二年停战协定,事实上承认荷兰的独立。

历史上,荷兰从来没有成为一个独立国家,一直到16世纪都是这样。荷兰地处欧洲西北,面积只有四万多平方公里,在八百年前,没有人住,只有海潮的湿地和湖泊。12世纪到14世纪,才逐步形成了人类可以居住的土地,至今,荷兰仍有三分之一的国土位于海平面以下。如果没有水利设施阻挡,荷兰人口最稠密的地区,每天将被潮汐淹没两次。

在欧洲,荷兰与葡萄牙很相似,都缺少最基本的农业生产资料――土地,只有向大海讨生活。当葡萄牙的国家资源不断消耗在从北非到日本的广大地域的战争时,荷兰不声不响的完成积累,到16世纪末,仅150万人口的荷兰已经建立起一支庞大的远洋船队,遍航世界各大海洋。17世纪是荷兰的世纪,荷兰有一个绰号叫“海上马车夫”,“马车夫”即运输队的意思。荷兰人17世纪在世界海洋上跑来跑去运输商品,赚取了无数的商业利润。1560年荷兰已经拥有1000多艘商船,是中世纪欧洲最强大的海上强权威尼斯最强盛时商船总数的三倍。到1700年,荷兰拥有1万多艘商船,这个数字非常庞大,荷兰沿海布满了港口,港口中停泊着无数船只,桅杆竖立在那儿如同树林一样。

荷兰建国时人口只有一百多万,到1816年人口才增加到两百万。由于人口太少,很难长期称霸。因此荷兰创造了现代国家,创造了股份制度和海上贸易,建立了国际市场与资本市场,创办现代银行,发明了沿用至今的信用体系。荷兰的殖民活动主要通过东、西两个印度公司来进行。东印度公司建立于1602年,其活动范围在亚洲。作为后来者,荷兰的对外殖民的策略主要是从其他殖民宗主国手中夺取殖民地。这个“公司”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纯粹经济组织的公司,它们还是一个殖民组织和军事组织,由荷兰最高权力机关授权,东印度公司不光有从好望角到麦哲伦海峡整个印度洋和太平洋的贸易垄断权,而且拥有在这广大地域独立的建立统治、征兵、宣战、缔结和约乃至铸造货币的权力。东印度公司分驻各地分部的首脑称总督,相当于一个国中之国。荷兰的成功使17世纪被欧洲人称为“荷兰世纪”,操作模式也成为以后两百多年欧洲列强海外扩张的组织样板。

荷兰在明朝又称被为“红毛番”,东印度公司将政治和商业集权化带到亚洲水域,一起带去的还有远超过葡萄牙暴政。公司给印度尼西亚一些岛屿及葡萄牙竞争对手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从此,“红毛”取代“佛郎机”成为南中国海的梦魇。

1596年,荷兰人第一支船队抵达西爪哇(现印尼的一省)的万丹港口,在遭遇葡萄牙人和爪哇人的袭击后,荷兰人在1597年返航时,损失了一条船和100多名船员。但荷兰船队满载的香料使生还者发了大财。消息一传开,荷兰人纷纷涌向亚洲。十七世纪上半叶,荷兰人在征服亚洲的侵略活动中跑得最快。这个时期明朝刚经历了万历三大征之一的朝鲜之役,1598年底,明朝、朝鲜联军与日本在朝鲜东南外海露梁海域展开露梁海战。三方参战船达到1300艘,其中明朝500艘,朝鲜300艘,日本500艘,此战结果明朝水师大胜,击沉日舰450艘,歼灭日军1万余人,明朝联军伤亡3500余人,此后日本长期无法恢复建立庞大的舰队。露梁海战时期明朝舰队的福船已配备了虎蹲炮,大佛郎机,碗口铳,震天雷等先进武器。不过这时的明朝海军已远不能与鼎盛时期相比,正走向衰落。

在荷兰人到来之前,葡萄牙人凭借马六甲和澳门这两个交易中心安享富贵。荷兰舰队一到,便对葡萄牙舰队展开了全方位的进攻。双方的“亲密接触”在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之前就已进行。1601年,某个打前哨的荷兰公司的一艘船遇到风暴,在澳门附近抛锚停泊。两队派上岸的人被葡萄牙人抓捕,20个俘虏被葡萄牙人处决掉17个。荷兰人只好扔下被俘的人离开。1603年,荷兰人在爪哇建立商业基地,两年后攻占摩鹿加群岛的安纹岛和帝利岛。1619年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占领了巴达维亚(今雅加达),并将殖民总部迁移到此。在对这些地方实施军事占领之后,荷兰人颁布了严酷的“商业”协定,对那些违反“商业”协定的土著实施残酷的镇压,班达居民就曾经因为把豆蔻卖给爪哇人和其他外国人而被血洗,1万多人被杀,800多人遭到流放。荷兰西印度公司成立于1621年,就在这一年,荷兰人建立了第一个永久的海外殖民地——新西兰。1625年,西印度公司以价值60盾的价格从印第安人手中“购”得整个曼哈顿岛。接着,荷兰殖民军向东扩张到康涅狄格河的哈特福特,向南延伸到特拉华河畔,建立了新尼德兰殖民地。在拉丁美洲,荷兰人1623年占领圭亚那,1630—1640年从西班牙人手中夺得加勒比海上小安的鲁斯群岛的5个岛屿,并与法国一起占领圣马丁岛。在非洲,荷兰人于1562年从葡萄牙人手中抢走好望角的海角殖民地,1585年在非洲西海岸建立其40多个堡垒和商站,且一度占领毛里求斯。至此,荷兰人通过东、西印度公司在海外建立了一个比荷兰本土大60倍的殖民地。

1604年,荷兰东方舰队副司令官韦麻朗率两艘大型战舰来到中国海面,企图先占澳门,再占澎湖,途中遇到大风,漂流到澎湖岛。当时明朝在岛上驻有防倭寇的“汛兵”,由于倭寇多在冬春季来犯,当时正值夏季,驻军已撤回大陆,所以荷兰人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占领”了澎湖,并升起了东印度联合公司的旗帜,并宣布此地为“荷兰据点”。

韦麻朗驻扎后,让一名中国商人去大陆同福建地方官员洽谈通商事宜。在当时,中国人私自与“外番”通商乃是大罪,因此,该商人一上岸即被逮捕,明朝地方官同时要求荷兰人先退出澎湖――这里是明朝国土。

荷兰人并没把要求他们退出澎湖的讯息当回事,韦麻朗一方面派人向明朝驻福建的税吏宦官高寀行贿,一面写信威胁,声称如果不同意贸易,即派荷兰舰队沿福建沿海进攻。结果,他们的这种做法引来的是明朝的50艘军舰。

舰队指挥官名叫沈有容,曾参加明朝万历朝鲜之役和沿海剿倭战役,是海战名将。明朝政府派出这样一位将军率舰队来谈判,荷兰人万万没有想到。沈有容勒令荷兰人立即离开明朝国土。虽然韦麻朗本人尚能保持风度,但其身边的人却恼羞成怒地拔剑示威。

荷兰人是精明的商人,虽然他们宣称开战,但当他们发现自己的两艘战舰已经被五十艘明朝的战船团团包围,对方的指挥官又底气十足,荷兰军舰选择了撤退。此次事件为澎湖留下了一块称为“沈有容谕退红毛番韦麻朗等碑”,这块石碑已四百余年,是公认的“全台第一古碑”。

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1606年,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在马六甲海峡击败西班牙与葡萄牙的联合舰队,掌握了远东除中海海域外所有的制海权。1609年,荷兰与西班牙停战,荷兰经济开始迅速发展,此时荷兰船舶总吨位已经相当于英、法、西、葡四国之和。1619年,巴达维亚城(今雅加达)建立,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的总部迁至巴达维亚,这使荷兰能够把它在南洋群岛的主要军事力量和商业活动集中到一个有利的地点。正是从这个固定地点和“香料群岛”出发,荷兰建立了一系列殖民据点,建成了一个个每一个欧洲人梦寐以求的海外殖民地。

1622年,荷兰人卷土重来,荷兰巴达维亚(今雅加达)总督库恩派遣雷耶斯佐恩率领16艘战舰,1024名士兵,准备进攻占据澳门的葡萄牙人。在西方列强的眼里,这些明朝海港都是他们任意建立军事地点的地方。但荷兰人低估了澳门葡人的抵抗能力,一场战斗过后,登陆的800名荷兰士兵有136人阵亡,126人受伤,40多人被俘。被击退的荷兰人开始执行第二方案:“在最合适的地方,如广州或漳州建立一个堡垒”。最后他们选择了18年前去过的澎湖,1622年7月11日,雷耶斯佐恩率舰队以士兵900人登陆澎湖。

先入侵的荷兰人很快就意识到不能像威吓东南亚小王国那样来吓明朝帝国,但荷兰巴达维亚殖民地迟迟不能明白这一点,持续催促在澎湖的荷兰人扩大战果。狂妄的巴达维亚总督库恩特别要求雷耶斯佐恩攻击附近所有的明朝船只,把俘获的水手送到巴达维亚作为劳力使用。他认为“对中国人无理可讲,唯有诉诸武力”。在这种命令下,荷兰军舰到处袭击明朝民用船只,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抢劫了600条中国船,掳掠了1500多名百姓为奴隶。8月起,荷兰人强迫抓来的华人奴隶在澎湖兴建红木埕要塞,后来又在白砂、八罩附近兴建类似的堡垒。这些堡垒多为每边56米的方型城堡,每堡安置火炮29门。红木埕要塞历时三个月完工,1500名华人奴隶在这三个月中累死饿死了1300名,幸存的270名被送往巴达维亚作为给库恩总督的私人礼物,其中最终抵达的只有137名,其余均死于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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