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华格纳市——
这座位于加拿大中北部内陆平原的新兴城市，是原本在殖民时代，从欧洲远渡重洋来的移民对荒野进行开发而建成的市镇。原本只是属于那种原始感十足的荒野小城，但由于全球变暖导致冻土融化，使得平原之下的丰富资源得以被开采，籍由那埋藏在地下的巨量铁矿，铜矿和稀土，还有硕大的钻石，以及流经城中，直接汇入哈德逊湾的因纽特河的便利运输条件，这座曾经的小城市正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近六年来，这座城市所经历过的事情足足大于它在过去六百年来所经历过的一切，人类以自己的意志飞速的改造着她的面貌，无数的钢铁，混凝土和玻璃几乎使城市的规模扩大了整整100倍，而人口也增加了同样的倍数。无数的投资为它带来了滚滚的财富。不久前才开始建设的市中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竣工，一望无尽的住宅区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公园与商场也已是早早开业。改头换面后的城市以一种干净而苍白、华丽却又毫无个性的面貌登场，这座小城的城市机能，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在这座城市里为了容纳快速涌入的人口而新近大批量建设的住宅区中，就属这一大片位于卡霍加拉斯山山脚下的三层别墅最是闷热，以至于这里的住客鲜少有开通暖气的必要——这片区域的供暖系统建立于天然的温泉之上，蒸腾热水如同人体内的血液般流贯高墙寝室，将寒意驱出哥哥房间，使玻璃花园充满湿气与暖意，让临近山脚的土壤不致结冻。这片高档住宅区里的每栋房屋里都有一眼温泉在日夜蒸腾，如果是在几百年前，夏日里，这或许无足轻重，但到了冬季，却往往是生与死的差别，当初的第一批移民能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北方冻土荒野之地居住也是有赖于此。
“我不喜欢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独向漫天的幽暗长空，卡修如此说道，“这是我难以忍受的嘈杂，我喜欢做的事是独自在朔风中开着吉普车在冰封的原野上奔驰，或是带上步枪划着小船顺流而下，去哈德逊湾边猎海豹——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运动”
“那你就回到城堡去住好了，还有，把窗户关上啦”，玛德兰没好气地说，“冷风在我的身边穿梭呼啸。”
“你以为我是傻瓜？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借鉴于韦伯·维尔维特，也就是埃尔梅罗二世的成功经验，”卡修合上玻璃，转向玛德兰说道：“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这种住在平民居所的战术已经被证明远远比住在设下重重结界的城堡要安全得多。这栋别墅属于为了容纳快速涌入的人口而大批量建设的住宅区中的一座，之所以选择这里而不是选择数量更为众多的高层住宅楼，是因为这种别墅自带阁楼和地下室，便于我去做各种‘特殊的事情’。”
玛德兰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刚刚的“审问”过程很难说是否轻松，她原本以为会面临拷问或者其它什么事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卡修几乎什么都没干，仅仅是让ARCHER拿出了一本书，应该就是所谓的宝具吧。书本极为庞大，足足有两尺长，一尺半宽，厚度让玛德兰怀疑其主要功能是用来作战而非阅读，黄金的铰链与丝线将上等白羊皮纸与漂亮的红色皮革封面装订在一起，ARCHER将其称呼为《末日审判书》。而这部书也恰如其名，据ARCHER所说，只要在这本书上写上对方的真名并知道对方的相貌，这本书就会自动显示出该人从出生到死亡的各种事迹。如果对方是从者的话，威廉甚至还可以知晓包括对方真名，能力，宝具在内的一切数据。
之后ARCHER当着玛德兰的面念起了她的生平故事，卡修和玛德兰当听众，从小到大，事无巨细，她的出身，童年岁月，如何加入圣堂教会.。。一直到刚刚被卡修和ARCHER抓到这里来审问为止。
“这么说..。”一声不吭地听ARCHER讲完，卡修终于发话了：“我差一点就要把你们当成了我的死敌.。不过现在好了，身为一名魔术师，对你们这些偷学魔法的代行者的行动我当然要加以支持啦。”相关细节弗兰契斯科都跟他说过，但卡修并不想让玛德兰知道两人具体都说了些什么。
“我有个疑问，刚才阅读你的成长经历，你并没有学过魔术嘛，为什么会加入到这群人里。”ARCHER突然插进来。“你真的很想知道吗？”玛德兰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然了，如果你愿意，否则我也可以自己看。”ARCHER又开始作势翻动他的那本书。
“好吧，说来惭愧，我自己原本就不是什么本分的教会人士，作为家里八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刚出生时就被虔诚的父母送给了教会，所以我没有姓氏，只有教名。但这从一开始就完全不是我自己所选择的道路。直到我14岁那年，我们都参加了代行者的训练，她比我大一些，很漂亮，有着黑色的长发，迷蒙的眼神……我们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玛德兰眼神里似乎从满了对往昔记忆的快乐。
“唔，我有概念了，之后呢？”卡修似乎也对此提起了兴趣。
“之后？我们被派遣出去执行各种任务，猎杀魔术师之类的，有时一整年都见不到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偷偷学习了魔法.。。她也想让我一起学——我们无话不谈——不过我想应该先把代行者的技术练好.。”玛德兰的脸沉了下去，忽然的停住了。不过卡修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心不在焉的说：“哦，你可真聪明！”
“……她之后怎么样了，我想我已经猜到了？”ARCHER探头说道。
“后来她为了学习魔法而暗中和魔术师来往的事情被暴露了，然后他们杀了她，再后来我偶然接触到了现在的伙伴们并很快加入了他们，现在我为达斯丁主教做事，没有什么原因，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要什么。”玛德兰简短且毫无感情的快速说完，随后是长久的沉寂……
卡修率先打破了沉默，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和几张钞票，递给了ARCHER说道：“照着这个名单去买些食物跟日用品，认识我的人太多，恐怕我很长时间内要避免出门了。”
“放心些，玛德兰，”接着说，“在这里你的生命是安全的，能老实交代是你的运气，既然你和你的上司并非是想要与魔术师为敌，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客人.。尽管只是暂时.。。不过你要知道，魔术师是有资格把任何一位教会人士当作敌人看待的。因此，我曾经迟疑不决，但是现在我认为，我的利益是能够与人类天生的那种同情心相一致的，既然命运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来，那你就留在我的身边吧。你在这间屋子里是自由的，但为了换得这种自由——即使只是相对的自由，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绝不强求你发誓，只要口头上答应就可以了。”
“您说吧，”玛德兰回答道，“我想这条件一定是一个正直的人可以提出和接受的条件。”“是的，条件是这样。可能因为某种意外的事件，我不得不把你关起来里，可能是关上几小时，或是如果必要——关上几天。我决不愿意使用暴力，我希望你在这种情况下，对我的命令要绝对服从，不要试图反抗，求救或者逃跑。这样做，一切都由我负责，而与你自己丝毫无关，因为我不希望你看见你所不应该看的，你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吗？“
“我们接受，”玛德兰回答，“但是，卡修，我要求您允许我向您提一个问题，仅仅是一个。”
“请说”
“你刚才说在这间屋子里我是自由的，是不是？”
“完全自由，除了我之前提到的情况以外。”
“我要问你，你所说的是怎样的自由？”
“就是往来行动、耳闻目见的自由，甚至于有参与我的计划制定，乃至在经过我授权的情况下指挥ARCHER的自由，而当危机来临时，你没有参战的义务——你瞧，这在某种程度上比我和ARCHER享有的自由程度更高。”
“我能离开这间屋子么？”
“没有我的同意绝对不行，但到这次圣杯战争结束后你便可以自由离开，一切的一切，只需你老实听话。”
玛德兰抬起胳膊，挠了挠脸颊，“假如我不同意呢？”
“你非要我说出来吗？”卡修微笑了一下，“你见识过英灵与凡人之间力量的差距，玛德兰，你见识过ARCHER的手用他那种前所未闻的力量深深掐进你的肉里，并在周围合拢起来，好象这只手是被铆接在你的胳膊上一样，这甚至不单单是一条铁链，不单单是一个枷锁，不单单是一道铁环，而是伸向你的一只有生命、有智慧的大钳（听到这里，玛德兰不禁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只需我一句话，ARCHER便会掐住你的脖子，捏烂你的脑袋。你会死得凄惨无比——但别抱任何幻想，为了方便处理遗体，我保证不会给你留下全尸的。你会被ARCHER剥筋拆骨，然后我会召唤使魔将你绞成肉馅，然后我们会将你一批一批地扔进冲进马桶，投到垃圾站，或者拿到阴暗小巷里去喂野狗。事成之后，世上任何人都将不会再找到一个名叫玛德兰的代行者。”卡修言语中透出的寒意几乎要冻掉玛德兰的耳朵，“小心些，我未必会在你死后再干这些事，也未必只会让狗去吃你的肉。”
沉默，卡修双手抱胸缓缓地磨着牙，玛德兰站了起来紧紧地捏着拳头，ARCHER则无声地笑了一下。
终于，玛德兰率先找回了声音：“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卡修·克洛德。”
“你可以试试看，”卡修静静地等待，结果对方没动：“ARCHER，去买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