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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依旧是那条路

夕阳下,依旧是那条路,依旧是路边那棵树,依旧还是那些熟悉的景致,但是走在路上的人却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样子。

黄昏下的小溪边,亥伯龙正在哼着小曲收拾那些砌石用的工具。他现在的心情不错,因为只要今天晚上没有云的话,今天晚上下半夜加上明天白天,眼前这两道自己忙了近一个月的贮水堤就算是全部完工了。接下来他就可以安心地帮自己那个小外甥女盖一座只属于这个公主的“宫殿”。

当然,这所谓的“宫殿”并非是真正的王宫或者是什么贵族的城堡,纵然亥伯龙会石工技巧他也自认没那么大能。其实所谓的“宫殿”就是在村长家门前的那棵大树上给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做一个树屋。这一个月亥伯龙来每天忙完贮水堤的事情之后晚上都会花一点时间在心中构思属于自己外甥女的那座“宫殿”,甚至连“小公主”会邀请几个玩伴或者大人到她那高高的宫殿都想好了。要造多大,要在这树屋上放些什么才能让自己那个幼小的外甥女开心,将这树屋当成是一生之中最宝贵的回忆。

光是想着“伶公主的宫殿”完工之后自己小外甥女欣喜的样子,亥伯龙就不禁感到一阵愉悦。但是想着想着一股莫名的哀伤也跟着涌上心头,要是姐夫,兄长,还有蓝河他们都在就好了。自己这些本事都是姐夫和风他学会之后教给自己的,如果他们还健在一起回到故乡,那么他们就可以跟自己一起做这些事情。村长,姐夫,姐姐,兄长,小妹还有小伶一家人在一起,亥伯龙真的想不出世界上比这更加快乐的事情。那曾经是在北境要塞时亥伯龙对生命的期望。

可现在……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地从他的身边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顺着他们当初离开家乡时的道路回到当初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那种感觉……

闭起双眼轻叹一声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接着提起那些工具顺着自己在河边造好的石阶一步步往上走。这时他突然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路边的树下看着他,待亥伯龙从下面上来之后,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地走了过来。

“亥……亥伯龙。”夕阳下,忒弥丝不太确定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青年是否就是当初离开家乡时瘦弱的弟弟,走了两步之后犹豫着轻唤了一声。

的确,这几年来亥伯龙的变化太大了,早已不是当初离开时候那个瘦弱的小子。虽然忒弥丝并不确定这就是自己的亲弟弟,但亥伯龙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的姐姐。这些年来忒弥丝的变化倒不是很大,言行举止依然跟当初差不多。

“姐,我回来了。”一句简单的回答,道不尽其中的思念与愧疚。

听到回答之后,忒弥丝再也无法维系这几年来一直紧绷的心,捂着嘴奔向亥伯龙,一把将自己最小的弟弟死死抱紧,放声恸哭,仿佛生怕稍稍松懈就会再失去这个这个兄弟一般,她再也无法忍受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曾经将他和兄长带大,一直照顾自己的姐姐,如今在他的怀中看起来是那么娇弱和无助。如果不是为了这难以割舍的亲情,亥伯龙怕是也像几个幸存下来的战友一般再也不想在回到自己故乡了。他已经不单单只属于自己了,他属于那些自己所熟悉的人,活着的,死了的。

亥伯龙数次想开口安慰自己的姐姐,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对他来说这太难了,当真正的悲伤摆在面前的时候,安慰看起来只不过是一道毫无感情的程序罢了。

纵然如此,亥伯龙还是将笑容挂上,然后对死死拽着自己的姐姐说道:“呵呵,现在我要抱姐姐的话就跟拎着个水壶一样。”

过了一会儿,忒弥丝终于止住了恸哭,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是的,她的最小的弟弟长大了,而且长得如此高大,那张曾经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如今已经变得犹如刀削过一般,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那张脸上,线条分明,看上去就像是古典的神话英雄雕塑。忒弥丝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亥伯龙长大了,而且感觉就像是突然之间。

一看忒弥丝已经止住了哭泣,亥伯龙这才补了一句他一直想对自己姐姐说的话:“姐,对不起。”

“别说,什么都别说,亥伯龙。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忒弥丝捂着嘴吸了吸鼻子:“走,跟姐回家。”

“哦!”几乎是下意识地,亥伯龙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交给姐姐,可是直到这时候,亥伯龙才发现自己姐姐那支熟悉的手跟自己的大手比起来是如此地细小。但只是稍稍一愣,他还是将自己的手交给了姐姐。

曾经那个脏兮兮爱哭鼻子的小破孩儿长大了,而且是如此高大,看着亥伯龙的手,忒弥丝不禁想到。但她还是抓住了那支大手,拉着他往村子里走去。就像许多年前她每天拉这个弟弟回家时一样。

夕阳下,依旧是那条路,依旧是路边那棵树,依旧还是那些熟悉的景致,但是走在路上的人却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样子。

“嫂子,没事吧?”一直都在远远地看着的缇娅在这对姐弟经过的时候跟在了忒弥丝的身边,有点担心地问道。

“没事,先回家。”

“哦!”忒弥丝应了一声,然后朝自己嫂子身边的这个巨人偷瞄了一眼,发现亥伯龙也在看她连忙又将目光缩了回来。走了一段路之后还是不太确定地对忒弥丝轻声问道:“嫂子,是六哥吗?”

“嗯!”此时忒弥丝的回答并没有太多的言语。

但听到回答的缇娅却在突然之间红起了脸蛋,心跳噗噗加快。这姑娘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突然看到小时候老是帮着自己的亥伯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紧张。没想到他在玩伴之中最亲近的那个“哥哥”如今已经变得如此高大壮硕。那可不是村里大叔们能够相比的壮硕,也不是银橡家二小姐所在的学院里那些所谓“高大威猛”的步剑术队学员可以相比。而是像城市里那些古典神话的英雄大理石雕塑一般给人以一种饱含力量与正义的威压。

虽然百里家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比别人更高一些,比如她嫂子忒弥丝就比大多数的女人要高,缇娅记得当初送自己的兄长以及百里家五哥和六哥出村的时候,五哥就已经要比自己的兄长更高一些了。但是没想到这些年过去,那时候最矮小瘦弱的六哥如今竟然高大到如此程度,比那些她看到的高大男子还要高出半个头到一个头。

想着,缇娅不禁又朝她的这个哥哥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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