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茗依一行人出门还算是早的,可先是在绣品铺子待了半响,随后又因为易景文的事情耽搁了些时间,等到了城东城门口的时候就快晌午了。
“吁——”李忠把马车稳稳的停在了路边上,回头问道:“二小姐,奴才看天色不早,那上乐村估计吃饭也不方便,那边正好有个小馆子,看在还清爽,要不先将就着吃点东西吧。”
唉,茗依不由得苦笑,好不容易有了确切的消息说是可以治疗了,怎么就这么难呢?可算是好事多磨吧。
“李大哥,要不劳烦你去馆子看看,买点煎饼点心什么的,咱们就在马车上吃吧。”碧心知道茗依心里记挂着夏侯爷爷那里,况且去那小馆子吃饭也有些不妥。
不大一会儿,李忠买了些点心过来,几人就在边上兑付着吃了几口,立马开始赶路。越到上乐村,茗依的心就越急迫,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马车依旧停在了上乐村外头,茗依和碧心步行进去。
到得荷花池房屋外面,原本要跳动出来的心反而安静了下来,一步一步走的踏实稳固,还未及上前叩门,大门就打开了,上次看见的小童站在那里。
“二位小姐请,我家师傅正在里面喝茶。”
“我们都还没有敲门,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碧心好奇的问道。
小童挠挠头,“反正就是知道,快请进来吧。”
到得厅里,夏侯太医放下茶杯,“安小姐,老夫最后问你一次,是不是想好了,要知道,一旦开口说话就意味着您的记忆全部恢复,或许背后的答案并不是您想要的,维持原状更好。”
茗依没有多想,一脸坚毅的点点头。事到如今,哪里容的了自己退缩,纵使背后的真相血淋淋般残酷又何妨?
夏侯大夫叹一口气,“也罢,老夫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多问一句罢了,既如此,请安小姐跟老夫到里间去吧。”
治病的时候,碧心被留在了外面等候,心急如焚,见得方才的小童子端了一碗褐色的药汤过来,连忙逮着他问道,“你师傅的医术没问题吧?这汤药是干什么的?要多少时间才好?”
小童子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碧心姐姐,你的问题这么多,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呢?放心吧,我师傅医术精湛,既然他老人家说可以治好就一定是可以治好的,至于这汤药嘛,自然是给安小姐喝的,这可是大师兄去南疆历经千辛万苦才带回来的,你要是等得焦急,不妨去厅里面坐着吧。”
“我哪里做的下去,里面的可是我家小姐,算了,你快点进去吧,别耽误了夏侯爷爷时间。”
“嘻嘻,遵命,怕是担心耽误你家小姐的时间吧。”说着推开了里间的门,迈了进去。
“师傅,药拿来了。”
夏侯大夫示意小童子递给茗依,一边解释,“安小姐的病需要针灸,针灸颇为疼痛,这汤药是其中重要的引子,而且可以缓解一点痛感。”
茗依双手接过,药的温度倒是合适,听的夏侯大夫这样讲,毫不犹豫的仰着头,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之后,里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夏侯大夫满身疲惫的走了出来。碧心见夏侯大夫都出来了,想必治疗是结束了,迈步就要跨进去看自家小姐,慌得夏侯大夫一把就拉住了她,示意先出去。碧心无法,这种时候也只有听大夫的安排,往里面望了一眼,见茗依好好的躺在塌上,这才收回目光,重新迈了出去,顺手把门给拉上了。
走到花厅,碧心忍不住了,“夏侯爷爷,我家小姐如何了?留她一个人在那里不要紧吗?”
扎银针需要大夫全身心的投入,针扎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何况是脑部那几处穴位。因此,这一个时辰,夏侯大夫就没有放松过,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气还没有喘匀呢,碧心就迫不及待的问,暗叹一声自己苦命啊。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安小姐自己了,估计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醒过来了,到时候才知道成与不成。”
“啊,就是讲我家小姐受了一个时辰的苦,还不知道能不能成?”碧心苦着一张脸。
这话说的,饶是夏侯大夫再好脾气也忍不住要刺两句,“你以为我受的就不是苦啊,一大把年纪了,唉,若不是早先答应了,我才不蹚这趟浑水呢,再说了,之前老夫就说了,没有十成的把握!哼。”
碧心也反应过来说错话了,狗腿的站在夏侯大夫身后,殷勤的替夏侯大夫捏着肩膀,“夏侯爷爷莫生气,我这不是担心我家小姐吗,您今儿个受累了,我给您捏捏啊。”
“算你这丫头识相。”夏侯大夫微眯着眼,其实心里也在等待这里间的结果。
且说茗依这头
针扎完之后,茗依一个人躺在床上,然而面色愈来愈痛苦,一张俏脸一点点变的煞白,没有血色,努力的想要醒来,但是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一直拉着自己沉溺于梦中。
仿佛一股力量不断冲刷着头脑深处一条细小血管的堵塞点,只是那个堵塞点堵得厉害,那股力量一次次的尝试都宣告失败,然后每一次失败都带给茗依一种灵魂深处的疼痛。茗依好想告诉那股力量不要再尝试了,真怕下一次的尝试自己承受不了,说不定会发狂。
“轰”茗依好像都能清晰的听到那种声音,那股力量在无数次的汇聚冲刷之下终于成功,那倒坚固的阻塞墙体终于轰然倒塌。还没有等到舒缓下来喘口气,那力量已经肆无忌惮的在血管中游走,贯穿了整个脉络,最后慢慢的消失不见。
此时的茗依并没有轻松下来,原本熟悉中带着陌生的记忆开始上涌。随着往事的日益清晰,茗依的汗大颗大颗的冒出来,手不自主的紧紧抓在一起。果然,有些神秘背后的东西并不是那么美好的。
“啊——”
一声略显嘶哑的吼声在农屋里传开。
花厅中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这个农家小院的人就这么多个,姑娘就茗依和碧心两人,而碧心还在花厅中好好的待着,那另一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碧心欣喜若狂,看来小姐是真的可以说话了,又担心茗依出什么事情,提着裙子急冲冲的进了里屋。
夏侯大夫也有些激动,站起来之后露出欣慰的笑容,朝另一边锁着的屋子意味不明的点点头,复又重新坐下,终于可以放心的喝口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