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依次向老夫人告了退,出了宁寿堂。
院落外,欧阳莹得了沈氏的暗示,打算去试探一下欧阳清,她走上前拉住欧阳清的手臂说道:“姐姐,
花园中的花儿开得分外娇艳,花香四溢,引来了好多彩蝶,咱们姐妹去扑蝶好不好?”
欧阳清不着痕迹的侧步轻拂开她的手,脸上无懈可击的浅笑道:“妹妹们去玩吧,
姐姐昨夜睡的晚,现在还有些乏累,想回去休息一下。”
转身看向沈氏,微微欠身说:“母亲,女儿先走一步。”沈氏面无表情,轻轻点头。
沈氏倪眼审视着欧阳清,想不明白,为什么欧阳清和往常的她大相径庭,她不是一直傻乎乎的被自己摆布,听自己话的吗?
一边想着,一边和欧阳莹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屋,欧阳莹就大发脾气:“该死的欧阳清,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敢顶撞我,给了我好大的难堪,
还害得我被老夫人责骂,娘,你看,欧阳清现在就开始欺负女儿了,将来时间长了,还指不定怎么害女儿呢,你快想想办法帮我教训她啊。”
说完,一脸委屈的看着沈氏。
沈氏脸上也是怒气难挡,今天本想摆脱掉欧阳清,不让她参加牡丹宴,谁知道反被欧阳清这丫头将矛头对准自己,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看来,这个丫头真的是长大了,今后不得不防了。
而欧阳清这边一路无话,回到自己的沁园,赵妈等人端上来早已备好的早饭,站在一旁伺候着。
欧阳清的思绪一直在为复仇谋划着,一顿饭也是吃的索然无味。
而旁边的赵妈和茗香,却发现,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很沉稳,很冷静,仿佛不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凡事都听从夫人的小丫头了。
赵妈心里一阵激动,赵妈本是欧阳清生母的乳娘,欧阳清的母亲李氏,她的父亲是曾经的太子太傅,
也就是当今皇上的老师,李氏家族是名望很高的书香世家,更得皇上器重。
当年,欧阳清的爹爹欧阳幕,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科榜眼,为了得到更高的权位,他只能借助攀上一门显赫的亲事来帮助自己,
就在这时,他遇见了欧阳清的生母,李氏,闺名雪凤。
当年他们在乞巧节会上相遇,李雪凤被欧阳幕**倜傥,温文尔雅深深的迷住了。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的嫁给了欧阳幕。
李家没有办法,只得承认了这门亲事,又怕女儿跟着他受苦,于是就顺理成章的帮助欧阳幕铺平了仕途的道路。
而欧阳幕对官场上的手段拿捏的也很到位,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更是游刃有余,也就是才在刚刚过了四十岁的时候就当上了宰相,也算是名声在外了。
不过,恐怕只有赵妈才清楚他的真面目。
当年自己跟着小姐陪嫁过来,有一天夜里去厨房给小姐做莲子粥,路过老爷书房,隐约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
赵妈偷偷在窗户缝看向里面,正看到一男一女在赤身肉搏,女人的娇喘声和男人粗狂的低吼,让赵妈听得面色直臊。
没一会风波渐渐平息了,就听到那个女人仿佛提到了自己的小姐,赵妈顿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原来老爷在娶小姐之前,就跟这个女人好上了,也就是日后的沈氏,而老爷娶小姐只是仕途上的一个铺垫,过一阵子就把这个女人娶回来做妾。
赵妈听到这些,震惊的无以复加,想想曾经追求小姐时的那个谦谦公子,对小姐无微不至的关爱,原来都是假象,
如果小姐知道了,该有多么的伤心。
赵妈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院子,看着小姐正在挑灯夜战的为老爷缝制衣袍,脸上的幸福显露无疑。
不能,不能让小姐知道这个答案。
赵妈实在不想伤小姐的心,只能决定隐藏起一切。转眼又过了三个月,果然,老爷把那个女人娶了回来。
老爷说是同僚赠送的小妾,小姐虽然心里不好受,但是迫于古代封建的思想,男人三妻四妾的传统,她也只能接受,免得外人认为她是个善妒的女人。
就这样,欧阳清生母与世无争的日子,也因为沈氏的到来,渐渐的消失了,最后也终没有逃脱红颜薄命的结局。
赵妈想到这,不禁悲从中来。
当年明知道是沈氏害死了小姐,但是也苦于没有证据,自己是个奴婢,人微言轻,没法替小姐报仇。
便把所有的思念都转移到了欧阳清的身上,怎奈欧阳清却被沈氏给蒙骗,对她言听计从,不管赵妈怎么提醒她,她都不值一顾。
而最近,小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对沈氏和欧阳莹渐渐疏远了,而却越来越关心自己和茗香。
这让赵妈很是欣慰,看来,小小姐终于长大了,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小姐在天有灵,也可以放心了。
赵妈正在回忆的时候,便听到屋内欧阳清在唤自己和茗香。
进到屋内,看到小姐正伏在书案上练字,一副铿锵有力的字出现在赵妈和茗香眼前,
二人都惊讶不已,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一手精湛的书法。
之前小姐一直被沈氏灌输,告诉她不用学习什么,自己什么都有,将来嫁给夫家直接就是当家主母,也什么都不用愁。
所以一直以来欧阳清都只是闺中女儿玩乐为主,实际上可以说是对任何事情都一窍不通。
可是,看着眼前着大气磅礴的字,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妈和茗香不记得小姐什么时候请了先生教习啊。
欧阳清潇洒的写完了最后一笔,满意的看着自己写的字,"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是刘禹锡的浪淘沙,她相信,只要自己不惧困难,终有一天,会等来成功的那天。
她看着赵妈和茗香,把她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们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一手好字,都是上一世,被迫嫁给孙链之后,每日被冷落房中,她只能以书为伴,以画为友。渐渐的,却练就出了一身的好才学。
“茗香,你准备一下车马,明日母亲忌日,我要出府前去拜祭。赵妈,你准备好果品点心,记得,要带上母亲最爱吃的桃酥。”
赵妈如何能忘记已故夫人的忌日,早已经备好了,只等着小姐发话。
欧阳清漠然的起身,缓步走到窗前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矮桌上摆放的一把琴,这是当年她母亲的心爱之物。
只因自己前世的愚钝,被欧阳莹骗了将琴送给她,随后被毁,现在想想,她终是后悔不已。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任何她在乎的人和物,受到伤害。
“茗香,将琴也带上。”说完,转身出了房间,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二人。
小姐是最怕学琴的,她一向音律不好。
曾经老夫人强迫姐们几个学习抚琴,小姐学了几个月,连音准都找不好,丢了好大的人,从此就再也不再碰琴。
如今的小姐,真的是让她们看不透,仿佛在小姐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已经渐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