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云珠本就心虚,加上刚刚正聚精会神寻星,被他一说被吓得魂不附体,喘着气道:“你怎么深夜还在这?”
云纹衣袍的仙君微微一笑,悠然道:“我倒是想问问仙子,怎么深夜出现在我的宅院?”
云珠一愣,难不成正巧碰上宅院主人?
她用手抚了抚心口压压惊,慢慢恢复平静道:“我是今晚当值的星君,刚刚不巧有颗星子飞落此院,怕深夜惊动主人,所以自己进来寻。不想,呵呵……”说到这,云珠也觉尴尬,笑两声。
他听后不置可否,只是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仙子若真是来寻星的,照这样找下去,只怕到了天亮也寻不到。”
云珠来此之前也不知这庭院如此之大,那星子又是故意隐匿,这样找来只怕别说天亮,找到明晚也未必能找到。
不过,但看他的样子,似乎话里有话?云珠领悟,随后虚心请教道:“仙君可有办法寻到?”
“嗯。”他这一声嗯清远悠长,余音绕梁,应了之后却不往下说。
嘶~云珠揣度这神仙应该是要好处吧?以往求狐狸办什么事的时候,她也爱先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想到这,云珠眨了眨眼补充道:“仙君帮我寻到星子,改日云珠一定登门道谢。”
听了这话,仙君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颔首道:“好说。”随后到:“我有一件法宝名唤‘乾坤镜’,三界灵怪在其面前均难遁身形。这些年放在我宅中久不用,不知还灵验与否,可以拿来试试。”
云珠听后一喜,如果这宝器相助,寻回星子不负吹灰之力。展颜道:“如此有劳仙君了!”
他微微点头,回屋中取来乾坤镜。那镜子只有巴掌大的一柄,乌突突的镜面蒙着灰,周围雕刻着一些简单的青铜纹饰,样子不甚稀奇。
云珠知大巧若拙,不可貌相,上品宝器看起来往往十分普通。但镜子很小,她不禁犯愁,这样挨个地方照去,即使找到了星子,一样要亮天了。
仙君似乎是看出云珠的心思,笑道:“星君莫急,星子的踪迹,一会便见分晓。”
随后他口中低低念决,那镜子得令飞至半空中,渐渐变大,长到几乎足有一扇门大小方停下来。接着镜中发出一片银白的光芒,如浩宇清华般洒下。云珠这时看那镜面已明亮如洗,如出水的琉璃,一点也没有刚刚的灰蒙蒙的痕迹。
乾坤镜悬在半空中,慢慢转动,缓缓向院中四面八方照去。如仙君刚刚所说,镜中空无一物,唯有灵怪方能现出行迹。
云珠紧紧盯着镜中,怕遗漏一点线索。在乾坤镜的光芒要经过自己时,她不禁好奇:这法器是否连神仙的原型也能照出?她对于自己来星宫之前的那段记忆十分模糊,也想借此看看自己最初的样子。
这时身后的云袍仙君忽然开口道:“仙子可是从布星亭所来?”
云珠忙回头道:“正是。”
仙君点头,并未多言。乾坤镜的光芒掠过她的一刻,他无意抬眼看向镜中,忽然一怔,眼中流露出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喜,不觉低低唤道:“云儿……”
“嗯,仙君叫我?”云珠以为叫她,习惯的应了一声,应了又觉似乎不对。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他竟知道自己的名字吗?顺着他的目光回望过去,乾坤镜已经移过了自己,她只看到镜中一抹绿色的裙角。
云珠看看自己身上白色的衣裙,刚刚应该是眼花了吧,镜中的人是谁?他是在叫自己?
乾坤镜已经转过去,他仍在不舍的看着,眼中浓浓的眷恋,又噙着一丝不解的迷茫。听她出声,他方回过神来。看着云珠,似是认真的将她重新打量一遍。
见他不答,云珠正疑惑,这时镜中忽然金光闪动,仙君也将目光移过去,随即道:“找到星子了。”
云珠果然在镜中看到了一块发光的小小石子,依照镜中所示,院中的位置应在西南。
既已找到,他向云珠道:“仙子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取来。”仙君口念法诀,那镜子渐渐缩小,又变成乌突突的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被他收入袖中,随后飞身去了院中西北角。
不一会,他持了星子回来。那星子是有灵识的,只是未修成形而已,见逃跑被抓回来,瑟缩的不敢动,隐隐一闪一闪求饶似的发着微弱的光。
他将星递与云珠。她寻星心切,接过星子,喜道:“十分感谢仙君。”刚要走,想了想接着又道:“敢问仙君名号,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他仍站在原地,淡蓝的衣袍在夜风中轻动。听了云珠的话,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名号一事不打紧,却不知仙子口中的改日,是何日?”
“呃,仙君若是方便,明日房宿就来。不问名号,那不知仙君怎么称呼?”
仙君淡淡一笑,道:“叫我辰音便可。”
云珠听到这名字,没来由的心口一滞。没来得及多想,急忙告别了仙君,赶回布星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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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云珠早早的醒来,打算去道谢。空手去总不好,于是将院中藏的酒挑了较满意的一坛提了,来到辰音府上。
白日来看得清楚,他的庭院很大,但布置得十分清净雅致。云珠暗想,这么大的仙府,这辰音仙君的品级应该也不会太低吧,昨晚自己会不会太冒犯了。
正想着,却见辰音闲坐在前院的竹椅上,似乎早已在等她一般,一脸笑意的看她。
云珠笑道:“多谢辰音仙君相助,这是我自己酿的酒,虽说才存了几百年时间稍短些,但尝过的仙友说酒味还过得去,望仙君喜欢。”
辰音接过酒坛,笑道:“仙子客气了,能喝到星君酿的酒,辰音口福。”
云珠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客套了几句准备告辞。却听辰音道:“星君不要急着回去,今日应是不当值吧?独酌无趣,我备了酒菜,不如同饮?”
云珠见他目光真诚,一番盛情也不好推脱,遂应了下来。
席间言谈甚欢,不知怎的,云珠觉得与这仙君甚是投缘,这就是所谓的相逢恨晚?
说到三界美酒时,听辰音道:“不知房星君可听说过一种酒,唤作千年醉。”
云珠听后,心中忽然迟疑了一下,诚实道:“没有。这酒有什么特别?”
辰音风姿优雅的拿起酒壶,为她酌满酒道:“千年醉,如其名,喝了可以醉千年。”
云珠轻笑道:“真有这么夸张?”
辰音拿起白玉杯,道:“有号称酒量大的仙人不相信去试,只饮了小小一口,也睡了三百年。”
云珠听后惊讶,道:“真这样,那我倒是也想尝尝,看能醉多久。”
辰音笑着望了一眼云珠,未做多言。
云珠暗想这样奇妙的酒,心月狐竟没跟她提过。想来那狐狸也没听过,如今长了见识,下次见到她非要显摆一下不可,看她还敢总笑自己。
时间飞快,二人不知不觉聊了一下午。渐渐云珠得知原来辰音仙君也会酿酒,末了还邀请她几日后来尝。
云珠自是欣然应下,吃饱喝足后腾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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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云珠便经常到辰音府上去坐,谈天说地,倒是十分惬意。而辰音仙君似是知道她的喜好似的,每次准备的吃食,都是她喜欢的口味,云珠对他的好感,自然又多了几分。
一日,云珠午后在院中闲坐读书,却见远远的一抹火红的身影腾云飞来,近了发现是心月狐。云珠见了,抬眼笑道:“你这狐狸,最近又去哪里祸害年少的仙君去了,怎都不来?”
心月狐听后微微扬头,道:“你这兔子,光说我不来,你怎的也不去找我?”
云珠眯眼道:“我怕把你再向上次似的灌醉了,还要我抬回府。”
心月狐笑道:“也不知道每次是谁先醉倒。”虽是这么说,却不知何时从身后拿出一坛酒道:“这是我从南极仙翁那拿来的玉疏竹,藏了三千年的,特意拿来与你一起喝。怎么样,够意思吧?”
云珠听了面上仍不以为然道:“想是最近有遇到了什么美事,来与我显摆。”虽这么说,眼中却是笑意,去备酒菜。
果然,狐狸又是改不了爱炫耀的本性,随着酒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多。
云珠看着狐狸感叹道:“谁说你酒量大,其实醉的也很快。”
狐狸瞪眼道:“谁说我醉了,我现在不是清醒的很?何况我酒量本来就大,你个兔子,还没见过上次瑶台仙会上那些仙友被我喝得七倒八歪趴到桌下,哈哈……”
云珠怀疑且鄙视的将她望了望,随后忽然想起道:“据说有一种酒,叫做千年醉,喝了可以醉千年。你现在得意,如果喝了那酒,估计也要睡个几百年。”
狐狸迷澄澄的醉眼听后忽然呆了一下,霎时清醒了几分,道:“谁跟你说的千年醉?”
云珠见她面色桃红,长睫微垂,醉眼如秋水,美如天边云霞。忽然存了一丝私心,不愿将辰音说出来。敷衍道:“忘记了,好像上次听哪个仙友说的。”
狐狸本就醉了,听后更是疑惑皱眉,理不清思绪。
云珠见她迷惑,得意道:“怎么样?没听过吧?”
狐狸却只是勉强一笑,没有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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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珠与辰音的关系日近,愈发让她觉得以往一成不变的仙宫或许多了几分色彩。而辰音对她的称呼也从房星君,云珠,叫到了耳语般的云儿。
却说那****又去辰音府上,刚一进门就听到女子清脆的笑声传来,接着便见一仙子与辰音言谈甚欢的。那仙子一身桃色衣裙,更衬着肤如白雪,娇美动人。
云珠看着这场景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不想打扰,转身准备回去。不巧正被辰音见到,却见他莞尔一笑,道:“云儿来了,还不快进来,我为你介绍一位朋友。”
云珠听了只得硬着头皮进去,辰音笑颜温润如玉,向云珠道:“这是我的一位旧友,花界的殷桃仙子。”接着向殷桃仙子道:“这位就是我刚刚跟你提起的云儿。”
那绯衣的殷桃仙子听到“旧友”二字,眸色暗了下去。打量云珠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很快就消失不见。随后笑着对云珠道:“房仙子真是星宫美人,难怪辰音总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