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边患
老太太的心，终于放下了七八分，加之郭覆在旁敲边鼓，她便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脸色也好看了一些，轻声说道：“起来吧！”
翠玉心中难过，一边咬着牙，一边应声扶起她。
再次打量了她一番，见其表情诚恳，梨花带雨，老太太便夸赞了几句，留下她们用膳。
中宫卧房内，洛华哭得一塌糊涂。想到父母的作为，妹妹的傲慢，反衬着雪雁的谦卑，越想越气。何况，闺房幔帐下，皇上也曾明示，希望中宫有子，太子之事便水到渠成。因此，难过之余，怨恨之情愈甚。
共进午膳之时，老太太多了一个心眼，问及皇上立储的态度，试探雪雁是否诚实，也试探孙子是否敷衍。
雪雁何等聪明！与爱人的口径相同，太皇太后便彻底相信了。
离开安乐宫之后，三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到寝宫。
回到锦仪宫的路上，雪雁一直揪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只见，她停住了脚步，遥望着寝宫，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还在提防本宫！”
“娘娘！”翠玉一边为其擦汗，一边催促着：“寝宫近在眼前，奴婢搀着您回去吧！”
雪雁温和地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迈着步子。
突然间，她边走边说：“如此看来，本宫要好生待皇后娘娘，也要对贤妃娘娘恭恭敬敬！”说着，她拼命地攥紧了拳头，似乎要抓碎什么。
“但是，两宫娘娘可要窝里斗啦！”翠玉反应很快，真可谓“强将手下无弱兵”！
“没错！”雪雁欣然一笑，快步走回寝宫，安心休息。
入夜，圣驾光临，雪雁满面春风地谈笑着，任由爱人趴在肚子上，调皮地听动静。
“朕听到了，听到了！”突然间，他大喜过望地叫了起来，全无九五之尊的样子：“孩子在与朕说话呢！”
“恕臣妾直言，陛下怎么如孩童一般？”雪雁一边抚摸着他的头，一边调笑道：“孩子尚未出世，岂能说话？倒不如说是，孩子踢您呢！”
“好啊，你胆敢戏弄朕！”听罢，皇上微笑地抬起头来，爱意正浓地搂住她，心中的热情瞬间点燃，坏笑地嘟囔着：“要不是小家伙占着你，今夜，朕非得好生惩戒你一番！”说着，一只手不安分地滑向她的脸庞。
雪雁故意戏弄他，便猛地一抽身，坐到一旁，脸色羞得通红。
此时此刻，见爱人如此面如桃花，越发爱怜起来。谁知，正要闺房调笑，却被高哲打断。
原来，常延庆深夜叩阁，自称有要事禀报，十万火急。不过，高哲也说不清何事。
“你告诉他，如有要事，待明日早朝之上，再禀不迟！”说着，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高哲正要离去，却被雪雁叫住：“高公公留步！”眼珠一转，便柔声相劝：“陛下！臣妾以为，常大人深夜叩阁，必定是迫在眉睫的大事！请陛下以国事为重，民生为本！”
面对着爱人的深情劝谏，他无法拒绝，欣然召见了常延庆。
“亲家，快进去吧！陛下等着您呢！”高哲来到门外，催着他进门面圣。
“多谢亲家！”常延庆施礼道：“幸亏您告诉我，皇上今夜留宿锦仪宫，否则”话未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望着“锦仪宫”三个字，满心疑问：“皇上如此宠爱淑妃娘娘，竟能暂舍美人笑颜，与臣工深夜议事！唉，实属难得啊！”
高哲见状，不由得心中暗笑，但却故作神秘地告诉他：“亲家有所不知！这位娘娘，不比其她主子。一则，娘娘从不恃宠而骄，与后妃们和睦相处，也从未照顾娘家！二则，从不以色惑主，时常劝谏陛下，以国事为重！”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就这样，常延庆对雪雁，肃然起敬。戚征自不必说，若能借常延庆之口，向朝中不愿依附寇家的众臣，传递着雪雁的深明大义，岂不妙哉？
锦仪宫前厅，皇上坐于中央，心爱之人躲在屏风后面，一同倾听着。
只听，常延庆单刀直入，简明扼要。
听完奏报，他惊呆了，雪雁也吓得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却不敢出声。
“小小的南海滨余国，本应岁岁进贡，竟敢如此猖狂！”说着，龙颜大怒，他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敲了一下桌子：“不仅劫掠我渔民财物，还任意绑架。难不成，意欲勒索我朝？”
“请陛下息怒！臣还有要事禀告！”常延庆心中一酸，沉甸甸地说道。
皇上点了点头。只见，他的痛心疾首之情，溢于言表，满含热泪，一字一句地说道：“此次变故，实非首次！自陛下即位以来，我边民每每出海打鱼，皆遭逢滨余国水军袭扰。先前不过是劫掠财物，后来就到了绑架的地步！”停顿了一下，他一把抹去眼泪：“最近两次遭袭，竟追着渔民的船只，肆无忌惮地射杀，害我边民殒命！”说着，他趴在地上，叩头痛哭。
雪雁一边听着，一边泪流满面，心如刀绞，使劲地揉搓着手绢。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常延庆的诉说。原来，事情早已发生多次，但太尉郭元爽及寇冲等人，隐瞒不报，一心只顾着催立太子，却不顾国家尊严，边民安危。然而，人命关天。戚征等人商议之后，决定得罪寇氏党羽，先行告知皇上。
“如果你不曾入宫叩阁，明日早朝，他们会禀告朕吗？”皇上面无表情地问道。
“启禀皇上！臣听闻，寇大人准备过些时日，再行禀告！”
皇上听罢，赏赐了一件银器，常延庆领旨谢恩，悄然退下。
望着爱人的背影，她已然感觉到了悲哀，不由得落下泪来。
次日早朝，这个年轻的帝王，大发雷霆。将主事的老臣们，悉数训斥了一番。寇冲知道惹了祸，只好乖乖地挨骂，无言以对。
“你们整日里恭维，说什么天下太平，全是空话！”年轻气盛的他，一股脑儿地发泄着：“小小的滨余国，都敢欺我子民，甚至杀戮无辜！分明是欺朕年轻，以为朕拿他们没办法呢！”
“陛下息怒！”郭元爽终于壮着胆子，低眉顺眼地挤出一句：“我朝乃泱泱大国，岂能与此等小国计较，有失我朝风范呢？不过是一些小事，臣等已命沿海区域父母官，嘱咐边民们，切勿随意出海，以防不测！”
“住口！”听到这里，皇上怒发冲冠，额头的青筋直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小事？受害之人皆为我朝子民，倘若朝廷无能，保护不了他们，朕有何颜面面对天下百姓，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只见，他心中的恼怒及哀痛，一发不可收拾，疾步走下台阶，走到众臣面前，目光炯炯地扫视着他们：“你们一个个，知情不报，朕还没治你等之罪呢！”说着，他恨恨地瞪着寇冲，话里有话：“做事不分轻重缓急，视百姓福祉如儿戏！不要以为朕年轻，就什么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