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老泪纵横
只见，她仿佛大彻大悟，草草理顺乱发，“扑通”一声跪下叩头，眼泪夺眶而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谢主隆恩！”
望着姐姐的从容赴死，洛琳顿时安静下来，木头般地走近高哲，指着他的鼻子，语气阴森地问道：“此诏真乃陛下亲笔？不会是狐媚子假传圣旨吧？”
“寇氏洛琳，莫要信口胡说！”这个女人的疯话，令高哲怒由心生，打破平日的恭谨，声调不高却掷地有声地回敬：“此乃陛下旨意，谁敢造次？”
见众人面不改色，洛琳终于死心，但今日下场，实在大出意料。突然，多年的抑郁犹如山洪，毫无征兆地喷发出来，众人大惊失色。
“自缢？哈哈哈哈！本宫早就不想活了，陛下真知我心，正好救我逃出苦海！”原就一身狼狈的她，越发地不堪入目。一边癫狂地苦笑，一边扯着乱发，手舞足蹈。洛华依旧跪伏于地，撕心裂肺地看着妹妹，欲哭无泪。
高哲愣了好半天，待洛琳稍有平静，便无力地挥了挥手。侍卫们一拥而上，首先制服洛琳，硬是将其架上长凳，脖颈套入白绫。
洛华心如死灰，强迫自己低头，以免目睹妹妹惨死，纹丝不动地跪着，如同雕像一般。直到“咣当”一声，她似乎猛然睡醒，抬头望去，妹妹的双脚拼命挣扎，很快就窒息了。
“寇氏洛华，该上路了！”耳边响起高哲的声音。
话音刚落，侍卫们就要动手。眼看死到临头，巫蛊冤屈犹如一剂毒药，注入她的脑海。于是，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嘶喊着挣脱了包围，没命地跑出门外，大呼“冤枉”。
众人猝不及防，目瞪口呆，仿佛忘记了阻拦。幸亏高哲反应及时，侍卫们才回过神来，追上洛华。可怜无辜的废后，美丽的手臂被抓伤，道道血痕清晰可见。
“本宫是冤枉的！”临死之前，她仍旧百口莫辩，挣扎着跪倒痛哭：“陛下！臣妾从未诅咒过你及贵妃，巫蛊不是臣妾的！”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转告皇上！”高哲不忍见其死不瞑目，开口许诺。
听到这里，她停止了垂死挣扎，表情凄楚而复杂地望着他，缓缓起身：“真的？你可别骗本宫！”
“奴才不敢！”高哲表面施礼，心中不禁暗笑：难怪你斗不过新后，难怪皇上舍弃你！事到如今，还是放不下架子，居然还有这么多要求！
终于，洛华不再歇斯底里，一边念叨着女儿，一边嘟囔着“姐姐来啦”，高傲地走上黄泉路。
寇氏姐妹香消玉殒，高哲向帝后复命，并转达了洛华的遗言。雪雁表面拭泪，内心忐忑不安。悄悄望去，丈夫的脸上，写尽心虚与歉疚。
“你退下吧！”雪雁挥了挥手，高哲会意离开。
“陛下！”只见，她故作善解人意，温和地吐出一句：“臣妾深知，您此刻心痛难当！要不，您躺在臣妾膝上，歇息片刻吧！”
皇上适才意识到，他们并肩于坐榻之上，爱人的眉间眼底，透着安详的气息。坐拥天下的他，只有在她面前，才能找到一丝安慰。于是，满怀无奈之际，他苍白地点了点头，欣然躺在她的腿上。
雪雁能感觉到，自己的温度如同暖流，流入他坚韧的心。果然，不一会儿，他的眼角湿润了，似又闭目养神，勉强说道：“朕实在太累了！有时，自己都纳闷得很，这都是为什么？”说着，一把抓住她的玉手。
俯视着这个男人，不由得爱恨交加。但是，他是她的依靠，二人不仅是夫妻，更是君臣，洛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尽管心中不屑，也要极力表现得贤德乖巧。
“别说了！”雪雁俯下身来，紧紧贴着他的脸，泪水倾泻而下：“陛下心中的苦，臣妾知道！既然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门外一阵吵闹声，惊醒了这对生死同谋。
“是谁在大声喧哗？”皇上顿时绷起脸，恢复了面具般的姿态，猛地坐了起来，声色俱厉地叫道。
“启禀陛下，启禀皇后娘娘！”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惶恐地行礼道：“二皇子与义霞公主，惊闻废后废妃已死，悲痛异常，非要与陛下理论！高公公正在劝说，命奴才先行禀报！”
“逆子！”皇上悲愤交加，攥紧拳头，气急败坏地挤出一句。雪雁连忙压火，暗示他念及子女可怜，切勿动怒责罚。就这样，他冷静了一下，吐口召见他们。
“父皇！”翔儿满面悲伤，心里有话说不出口，只能茫然地瞪着父亲，又见雪雁在场，更不敢倾吐不满。
义霞心直口快，指责父亲无情，进而咒骂继母妖媚，一口咬定巫蛊出自其手，母亲之死也是她的蛊惑所致。那可怕的眼神，掺杂着滴滴泪水，直逼雪雁的眼睛，也直逼皇上的良心。既不能吐露真相，又不忍爱人背黑锅。一时间，他心乱如麻，无言以对。
“妖妇！你会遭报应的！”义霞情绪失控，指着继母大骂：“我不会放过你的！母后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你！”
“住口！”没等雪雁反应，皇上的心流了血，含泪痛斥：“皇后是你的嫡母，岂由你出言不敬？立刻跪下认错！”
义霞性格倔强，与当年的藤玉如出一辙。再看翔儿，呆子般地站立一旁，既不求情，也不诉冤。雪雁暗自揣测，或许他坚忍蛰伏，立志长大后复仇；或许他意欲随母而去，顺便拉上异母妹，免其独自受苦。
气氛越发紧张，雪雁故作宽宏大量，一边劝和，一边示意孩子们跪安，然而，义霞不肯离去，固执地讨要说法。
“来人！”见女儿不肯认错，皇上一怒之下，不顾雪雁的劝阻，脱口而出：“将义霞公主降为姑娘，押入善乐堂！”
“请陛下开恩！”雪雁泪如雨下，拉着他的衣袖：“义霞还小，会慢慢懂事的！”
千钧一发之际，太后匆匆赶到。
原来，寇氏姐妹被赐死后，两个孩子无法接受事实，不顾侍从们的劝阻，疯狂地跑向政事殿。当时，太后不在长安宫，众人情急之下，急忙找到主子。太后闻之惊诧不已，便无暇顾及其它，连忙前来护犊。
“参见母后！”夫妻并肩行礼。然而，母亲的焦急与不悦，他仿佛没有看到，依旧冷冷地盯着孩子们。
“方才在门外，本宫都听到了！”太后怨怪地望着儿子，感激地望着雪雁：“义霞年幼，痛失生母，难免出言不逊！皇后尚且不计较，你何必如此认真呢？”
“母后此言差矣！”皇上扭过头来，指着心灵受伤的子女，毫不犹豫地反驳：“身为皇子、公主，一言一行，受人瞩目！今日之过，若传遍朝廷后宫，儿子的颜面何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