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皇嫂献姬（二）
次日早朝，雪雁代夫上阵，宣布了张岳等人的死罪。众人惊讶万分，心虚的人头冒冷汗，不敢直视皇后。不一会儿，皇后不急不徐地退出，太子款款而来，面带微笑地上朝。
“父皇病体未愈，皆因奸臣作祟！”璟儿语气平和，始终掩饰着心计：“众卿切勿任意揣测圣意，一心为国才是！”说罢，起身行礼：“我年纪尚轻，请众爱卿多多指教！”
“臣等不敢！”众臣连忙回礼。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忐忑不安，戚严脸色不好，但总算松了一口气。
风波过后，皇上移驾政事殿“养病”。三个月后，“龙体大安”的他，神采奕奕地重返朝堂。
章贤夫妇入宫，与雪雁相聚几日，谈起济来，王氏话里有话。但她故意答非所问，扯开话题。
“听说太子妃娘娘玉体欠佳。这不，臣妾天天祈求上苍，保佑太子早得嫡子！”王氏满面堆笑，计上心来：“不过东宫人口单薄，嫂子有个主意，想做一回媒人，为太子张罗一位良娣！娘娘意下如何？”
“二嫂热心，本宫感激不尽！”雪雁看穿她的心思，但不便当众反驳，假笑道：“可太子年轻上进，无心此事啊！”
“贵为储君，怎能如此清心寡欲？”王氏不顾丈夫的不悦，继续说下去：“广纳侧室，子嗣繁荣，岂不是社稷之福？”
“多谢嫂子！”雪雁表面应承，心中已有盘算：“有劳嫂子挂心，平日里留意一下，只要才貌双全，门第殷实就好！”
“娘娘放心，包在臣妾身上！”王氏自以为得计，不怀好意地笑着。
“二哥，嫂子很热心嘛！”私下里，她与章贤交心，目光爱恨难辨。
“过了一辈子，她还是老样子！”只见，他心不在焉地惆怅着，一边用茶，一边叹气：“太子纳良娣，哪里是她该管的事？管不好，就是罪名加身呐！”
“二哥只要管住她，就不会出事！”雪雁勉强一笑，嘴角一歪：“二嫂一片好心，本宫岂能信不过呢？”
“臣根本管不住她！”章贤越发苦闷，低声倾诉：“只能好言相劝，希望她不会重蹈大嫂的覆辙！”
作为妹妹，她但愿能相信哥哥，托付他监视嫂子，以免生变。不幸的是，贵为皇后，她不能相信任何人，即使潜入章府的眼线，也不过是利益交换。
终于，王氏再次入宫，随行侍女透露了惊人的消息。为了报复雪雁，为了成就儿子，她秘密寻到一个歌伎，捏造身份，进献璟儿。凭借其妖媚之气，若能博得独宠，日后成为贵妃，济来就有出头之日。
二嫂走后，她独自站在窗前，双眼犹如附上寒霜，好半天不说话。此刻，外面下起小雨，滴滴答答的雨点，仿佛回应着那颗破碎的心。
欲擒故纵为上，王氏岂能明白，自己正在找死。雪雁见了那个姑娘，暗地里却密令眼线，写下一首谤诗，遍布京城。
一夜之间，所谓“皇后贤德无私，皇嫂不甘人后，进献青楼女子，迷惑储君，以求富贵”诸如此类的话，成了市井街头的闲话，也震惊了朝野。
“岂有此理？”龙颜大怒，将谤诗拍在御案上，怒发冲冠：“公然栽赃皇亲国戚，朕定要揪出元凶，以正国法！”
雪雁见机行事，故作惶恐地制止，屈膝请命：“臣妾斗胆直谏！为君者，遇事应明察秋毫，不应主观臆断。未经查实，便一味防人之口，恐有损陛下英名！”
皇上气消过半，顿感爱人言之有理，开始犹豫了。
“可睿国夫人是你的嫂子，无端受人诬陷，若不揪出幕后推手，势必有伤国体啊！”思索片刻，他茫然地吐出一句。
雪雁勉强含泪，母仪的气度显现无余：“臣妾深知陛下苦心！但如果因为二嫂的身份，不经查实，只知追究何人写诗，朝野群臣及天下子民会怎么想？况且，臣妾相信二嫂，既无罪过，何惧明察？”
皇上眼前一亮，愁容散去，急忙走下台阶，扶起爱人：“雪雁深明大义，千古贤后也！”随即，语气坚定地吩咐：“此事就交给你了！”
“臣妾遵旨！”雪雁抹去眼泪，痛苦地笑了。
谤诗在手，王氏终于坐不住了，情急之下，向家人坦白了一切。
“贱人！”章贤忍无可忍，痛心疾首之余，重重地给了她一个耳光，指着她的鼻子：“就知道你会生事，没成想闯出那么大的祸！我章家绝境逢生，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眼看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高声叫着，与丈夫厮打在一起。
“母亲，您就放手吧！”济来连忙拉开她，哭天喊地地劝着：“如今，这首诗到处都是，想必圣上与娘娘也知道了！当务之急，不是自家人窝里横，而是想法子挽回啊！”
“挽回？如何挽回？”章贤泪如雨下，劈头盖脸地数落妻子：“你和大嫂一样，贪慕虚荣，永不知足！以前无论你怎样荒唐，我都可以包容。谁知你却丧心病狂，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非要害我全家灭门，你才满意吗？”
“我还不是为了济来，为了全家吗？”自知理亏，声音小了许多，捂着脸强词夺理。
话音刚落，济来之妻携子回家。奶娘带走孩子之后，她手持谤诗，心急如焚地问及实情。得知真相，便鼓动婆婆入宫诉冤，请旨压下事情。
“妇人之见！”章贤失声痛斥：“帝后知晓此事，必然下令严查，岂是你说压下就能压下的？那姑娘现居醉梦楼，御林军一出动，眨眼的功夫就能找到！一旦进了大理寺，严刑拷打之下，吐露实情，你母亲能躲得过吗？咱们一家能躲得过吗？”
济来夫妇默然不语，绝望地哭了起来。
“那我马上为她赎身，将其接至家中，不就万事大吉了吗？”王氏思绪混乱，异想天开。
只听“咚咚咚”的敲门声，令人不寒而栗，全家愣在大厅，下人们也不敢开门。
“睿国公，奴才们奉旨办事，请速速开门！”敲门声越来越大，变成了砸门。
就这样，御林军带走了她。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王氏突然哭天喊地地求救，章贤扭过头去，泪如雨下。济来夫妇意欲拦阻，却被他厉声喝止。
原来，雪雁领旨之后，派坠儿持令牌带领御林军，搜遍京城几大青楼。坠儿见过那歌伎，闯入醉梦楼，立刻将其缉拿，连老鸨都不能幸免，并依律查封醉梦楼。
人犯到了大理寺，雪雁假意失望哭嚎，几近晕厥。众人苦劝之下，她“忍痛”下旨，命御林军缉拿二嫂，并派人看守章府，直至结案。
经过审讯，歌伎媚莹及老鸨供认不讳，王氏一再狡辩，拒不认罪。但她无法解释，极力举荐之人，为何是青楼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