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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忆哗啦啦潮水一般淹没了乐心,他心惊地想起至今人生最危险的一次遭遇——被一只猫故意从高处打落,掉进旧木箱的夹缝中,险些挂掉。

是这只猫,绝对是这只猫!

断尾猫脸上挂着十分像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它碎冰一样没有温度的眼睛死死盯着乐心,细长的瞳孔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乐心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恶意与仇视。

难道这是都市复仇会的猫?真的有复仇会?真的有被人类伤害过的猫要报复人类?乐心呼吸急促,感到自己的五感在消失。他已经渐渐听不到耳边同学们与志愿者们的说话声,以及救助站里猫狗的叫声了。

如果这只断尾猫是复仇会的,那救助站里是不是不止一只复仇会成员?如果它们今天就打算袭击人,班上的同学怎么办?!乐心的心脏仿佛在被巨锤敲打,雷鸣般咚咚作响。不行,一定要通知大家赶紧离开!

断尾猫似乎看穿了乐心的想法,它咕噜咕噜地笑起来,眼中的不屑与仇视更盛。乐心努力想大喊大叫,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他瞪大双眼,胆战心惊地看着断尾猫将前后四只爪子并在一起,身子以不可思议的方式高高弓起,全身的黑灰色毛发笔直向上竖起,那双看人时没有温度的蓝色眼睛渐渐变成两个光点,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下一秒!断尾猫暴然跳起,狰狞地朝着乐心扑了过来。乐心眼前一黑,丧失意识,沉入了黑暗中。

安莹莹与关晴是班上的老对头,两人从学习到活动表现一直在暗中较劲。眼下争执起来,旁人拉都拉不住。

“你够了!”关晴烦躁地说,“我真是疯了,才会陪你在这种地方吵起来。你们慢慢玩,我回家了。”

“你就是疯了!”安莹莹嘴巴不饶人,“慢走不送,反正咱班这次学雷锋日活动拿第一也没指望过你!”

关晴那双像猫一样溜圆乌黑的大眼睛瞪着安莹莹,然后气呼呼地转身打算离开。但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关晴惊呆了——眼前的场景在扭曲!

眼前的墙壁、地面、房子,一切的一切慢慢地扭曲起来,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揉捏搓压。关晴慌忙转身,想找同学问是什么情况,可她转过身去却看不到一个人,方才就在自己身后的安莹莹和其他同学都消失了,只有一只消瘦得几近脱形的白色猫站在自己身后。

关晴吓得后退半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只瘦得惊人的猫,只见它弓起身子,全身的毛像刷子一样齐刷刷朝上竖起,两只猫眼变化成光点,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那两道光简直就要戳穿关晴的身体。突然!消瘦白猫乍毛暴起,“喵——”凄厉地尖叫一声,朝关晴扑了过来。关晴大叫一声,眼前一黑,和乐心一样晕厥了过去。

“咦?关晴去哪里了?”班上的纪律委员陈果搓搓手上的泥,诧异地左顾右看了一通,问班长安莹莹道。

安莹莹嘴巴一撇,不爽地哼了声说:“嫌脏嫌累,已经回去了。”

“哦,这样啊。”陈果暗中摇摇头。

“哎呀,怎么连乐心都不见啦?”欧志若突然叫起来。

她这么一喊,所有同学都左右张望寻找乐心,可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那个家伙!”陈果圆圆的脸皱了起来,“是他那么激动地建议大家来这里的。怎么自己倒先跑了?不行,等回学校见到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就是就是。到时候让他请大家喝饮料!”其他同学起哄道。

此时,在幸福里小区乐心的家中,奇迹刚舒服地睡了个下午觉。它肚皮朝上,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感觉不满足,就又把身体扭成麻花状,使劲伸了长长的懒腰。它晃晃脑袋,起身跳下沙发,打算去开冰箱,拿点鸡肝吃。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奇迹拔腿飞快地冲到阳台,跳上窗台从玻璃窗向外望去,只见东南方天空呈现诡异的乌黑色,云层汇聚到一处,像是下一秒就会黑压压盖下来。

“哎呀,坏了!真是太大意了!”奇迹懊恼地用爪子狠狠抓了把玻璃,玻璃随即发出“吱呀”的惨叫声。

它闭上双目,焦躁地用爪子捋着长长的胡须。片刻后睁开双眼,一双猫眼高深莫测地望了望幸福里小区内的小路,低声嘀咕道:“千里传音术的咒语怎么念来着……”

东区流浪者大本营、废弃工厂内。

银虎正趴在废弃工厂的围墙上眯着眼假寐打盹儿,突然,脑子里钻进来一个脱线的声音,吓得银虎一个骨碌从墙上掉下来,引得流浪者大本营里的小猫咪们喵喵直笑。

“喂喂,试音试音!喂喂,这里是奇迹,听到请回话,喂喂——”

银虎狼狈地甩甩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耷拉下脸,很不爽地抱怨:“奇迹!猫吓猫,吓死猫好不好!有什么急事你非得挑这种方式联系?”

“唉,终于试音成功了!”奇迹的声音远远飘过来,“赶紧去找乐心,他现在有危险!”

银虎彻底清醒过来,心头一凛,失声问道:“什么危险?”

东区宠物猫族的豪华别墅里。

凯撒迈着优雅的步伐正在餐后散步,突然一个天外飞来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猫侠!都市猫侠!组织和群众需要你!乐心现在有危险,赶紧去找他!”

凯撒的脸色变了几变。一旁的Seven瞧见了,忍不住问:“老大,你脸色不对。怎么了?”

“没什么。”凯撒转过头,“就是莫名其妙多了个听起来蠢爆了的外号,有点不适应……我有事出去一下。”

“啊?”Seven没有听懂,满脑子问号地看着自己的老大快速地朝外面跑去,根本来不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奇迹气喘吁吁地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两次传音真是险些要了他的老命。“唉,真是没想到,我的法力衰弱到了如此地步……”刚说完,突然察觉到不对。奇迹溜圆的眼睛警惕地盯向了门口。

乐家门外静静地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又粗又黑的浓眉下一双眼闪烁着诡异的光,原本应该是乌黑的瞳孔,此刻都泛着碎冰一样的蓝光。他掏出钥匙,生疏地尝试了好几次,才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奇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乐心”,半晌,叹气道:“你们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步。”

没错,此刻站在奇迹面前的少年正是乐心,却又不是乐心。只见他嘴角上翘,露出了猫一样的笑容,冷冰冰的,全无往日活泼热情的模样。

“奇迹大巫师,你真是堕落到让我们看不下去的地步了。”“乐心”开口说话了,“竟然毫无廉耻地甘愿成为人类圈养的宠物,接受人类的施舍。你没有资格再被我们猫族称为大巫师。”

奇迹笑了:“无畏,你别被我那个兄弟扭曲的思想影响到。猫和人类共同生活了五千多年,为什么和人类同居就没有资格成为猫族的大巫师呢?”

“我没兴趣和你辩论这些。”被奇迹称为无畏的“乐心”沉默了半晌,冷淡地说道:“我是替唯一的大巫师,你的哥哥奇异来给你下最后通牒——到底是错误地站在人类那边,还是加入我们?今天是你最后的选择机会,过了今天,唯一的大巫师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奇迹冷下了脸:“你回去告诉奇异,我不会让他的疯狂计划成功的。猫和人类是完全可以和平共存的。”

无畏仿佛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听完奇迹的话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你所有的希望不就放在这个人类小孩身上了吗?不过我很怀疑他能不能顺利度过今天。”

“会的。”奇迹坚定地说,“乐心用他的勇气与爱心换回来的友谊,是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的!”

“哦?那我拭目以待。”无畏面沉如水,乌黑的眼睛泛着冰蓝色的光。

Y市流浪动物救助站后门的小巷子里。

“这是乐心吗?乐心!乐心醒醒!”

乐心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仿佛被胶水粘住了,怎么也张不开。

“凯撒你让开,看我的!”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接下来,乐心的脑袋被快速拨来拨去,拨去拨来……

“喂,乐心醒醒!再不醒我往你头上撒尿了啊!”

乐心在连番刺激下,终于睁开双眼。他使劲晃晃晕乎乎的脑袋,不满地对银虎道:“我的脑袋又不是皮球,可以随便拍来拍去!还有,你要是敢撒尿我绝对不饶你!”乐心边说边抬头打量四周,视线与银虎、凯撒持平!低头再看,视线距离地面不过几十厘米……

“奇迹呢?”乐心纳闷地问,“他什么时候把我变成猫了?”

凯撒和银虎面面相觑,面色十分古怪。银虎问:“不是奇迹把你变成猫的。你忘记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乐心头昏脑胀地努力回忆,片刻后一蹦老高,焦急地说:“坏了坏了!复仇会真的存在,它们真的打算报复人类!我的同学们会有危险。不行,我得去救他们!”

“你冷静点。”凯撒用头顶了下乐心,“你说的同学们,可是从Y市流浪动物救助站里离开的那些人类小孩?如果是就放心吧,那些人已经安全回去了。”

“那就好,我终于放心了。”乐心长舒一口气,他是个极度乐天派,得知同学们没危险就再也不想去考虑那些令人烦躁的事情。他抬起爪子搭在银虎的肩膀上,对他们俩说:“前几天就想找你们玩了,一直没找到合适时间,今天难得凑一块,咱们去哪儿玩呀,哈哈哈。”

凯撒歪歪脑袋,用一种想笑又仿佛在说“孩子你真可怜”的表情默默注视着乐心,然后对银虎说:“这家伙,到现在还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呢。”

银虎瞥了乐心一眼说:“他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乐心满头雾水:“你们在说……”突然视线落在搭在银虎肩膀上的爪子上——等等,为什么是黑灰色?我不是应该变成一只黄色狸花猫吗?乐心慌张地低头看肚子再看爪子,统统是黑灰色的!再仔细一看,感觉现在的自己似乎比往常的身体要大一些。

乐心顾不上再说什么,左顾右看,到处找类似镜子的东西。正巧巷子里有一块被丢弃的已经摔破的半面试衣镜,乐心一头冲了过去!站在镜子前,乐心定睛一看,瞬间吓得魂都快飞了——那个第一次见面险些害死他,第二次见面不知道变出什么戏法攻击他的黑灰色断尾猫!乐心当机做出了一个后跳的动作,然后全身紧绷,毛发竖立,双目圆睁,大喝一声:“你为什么在这儿?你想干什么?!”

喊完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明明是自己在照镜子啊!

凯撒与银虎默默站在离乐心不远的地方,见乐心嘴角抽搐地转过头问他们——“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啊?”凯撒与银虎也是嘴角抽搐。

银虎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道:“没事,看起来挺帅的!”

乐心都快哭了。

凯撒安慰道:“别着急,能换回来的。你并非被奇迹施法变成猫,而是被某猫强制互换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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